師徒三人并不能時常見面,尤其是在李繪清去定州任職之后,慧嫻慧妍能來貝勒府小住的機會就更少了,但是武格格對慧嫻慧妍的疼愛掛念卻并沒有減少。
從親手做的衣衫鞋襪到年節禮物、孩子們的生辰禮物,武格格從來沒有落下過,每一次慧嫻慧妍過來,武格格都高興得要命,想方設法地留孩子們多吃幾頓飯。
連嫂子董氏都跟維珍感慨過:“慧嫻跟慧妍這兩個孩子真是命好,命里帶了三個娘呢!”
哪三個娘?
除了親娘跟維珍這個姑母之外,武格格對慧嫻慧妍難道操的不是做娘的心?
起初,讓慧嫻慧妍拜武格格為師,維珍可不知道能有這么多的好處。
此刻看著武格格激動落淚的模樣,維珍心情很復雜,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于是,她什么都沒說,只是伸手將武格格擁入懷里。
然后,武格格哭得更大聲了,死死抱著維珍哭得停不下來。
待到武格格總算停下來,自己的臉哭花了不少,維珍的衣裳也被她給哭濕了,武格格難為情得要命,可是瞅著維珍臉上的關切,武格格又覺得沒什么了。
是啊,沒什么的。
更狼狽的模樣都讓姐姐見過,她知道姐姐不會嫌棄笑話她的。
“要不叫膳房現準備幾串黃喉,給你補補嗓子?”維珍一臉憂心忡忡又一本正經地問。
“姐姐!”武格格哭笑不得,“哪兒有你這樣的?就喜歡捉弄人家!”
“看來黃喉是用不著了,最多一碗雪梨蓮子百合羹就成,”維珍笑了,伸手晃了晃武格格的手,“跟姐姐回房換身衣裳,咱們再繼續烤肉加奶茶?”
“嗯!”武格格沒有推辭,一口就答應了。
待兩人換好了衣裳又洗了臉再回來的時候,甘草已經把雪梨蓮子百合羹給送過來了,涼絲絲的羹湯入喉,武格格本來有些火辣辣的喉嚨一下子就舒服多了。
“既是姐姐對我家侄子滿意,那我明兒就著人給家里遞話,讓他們擇吉日納采。”
納采就是男方通過媒人向女方提親,男方需準備彩禮(如馬匹、甲胄、緞布等),隨后就是?納征?也叫大征,男方送聘禮至女方家,包含金寶、緞匹等物,要大張旗鼓,要眾所周知。
女方收下聘禮,即視為正式定親。
武格格并沒有問李家想將哪個閨女許配給侄子,因為不管是慧嫻還是慧妍,他們一家都滿意得很,尤其是她。
“這些流程自然是得準備的,不過眼下還不急,”維珍道,一邊將烤好的肉串放到武格格面前,“妹妹嘗嘗我手藝退步了沒有?”
維珍這話登時又讓武格格不安起來,串兒是沒心思吃,武格格拿起來到底又放下了,然后小聲問道:“姐姐可是對定親還有什么要求嗎?姐姐盡管提,我們武家肯定辦到。”
“我對妹妹一家的家風做派十分滿意,把孩子嫁過去也很放心,至于定親,按流程來即可。”
維珍搖搖頭,目光落在一臉不解的武格格臉上,她沒說話,只是把手上的油汪汪的羊肉串吃完,然后往后一倒,舒服地躺在搖椅上,由著搖椅來回輕輕晃著。
然后再武格格更加不解的目光中,維珍用腳輕輕點地,讓搖椅停了下來,然后看著武格格輕輕嘆了口氣兒,道:“妹妹,你方才說你還記得從前咱們帶著孩子們出去踏青吃烤肉時候的情景,我也記得特別清楚,當時月華慧嫻慧妍她們姐妹幾個跟臭小子們一起玩兒,她們一起去采花去摘果子,一起唱歌一起玩,那場景一想起來我就特別開心。”
不止維珍,武格格想起來也開心呀。
只是她不明白維珍為什么突然說這些。
維珍沒有讓武格格猜的打算,緊接著她就道:“這樣的機會以后肯定還有,我盼著能看到姑娘們還能一處無憂無慮的相處,這樣的日子,對姑娘們實在珍貴,所以我就盼著能盡量為她們多爭取一些。”
“日后她們有大半輩子的機會為人妻為人母,不缺這兩年的小心預備,但是多出來的這短暫的做姑娘的時光,卻會成為她們日后疲憊時最好的慰藉。”
說到這里,維珍握住武格格的手:“妹妹,你能理解的,對嗎?”
是,她能理解。
她甚至比尋常的女子更能理解。
作為注定要參加選秀的女子,打記事兒起,她的一切都跟選秀息息相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