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經思考就脫口而出。
又后知后覺地懊惱,現在說這種話是不是太早了,簡直就像是沒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子,迫不及待要把人拐走一樣。
車內格外安靜。
沈榆微微側過一點身子,余光試探性看向駕駛座的人。
閱讀燈朦朧的光下,謝宴州垂著眼,睫毛根根分明,在臉上拉出淺淺陰影。
他似乎愣住了,思緒有片刻游離。
沈榆不由得有些緊張,呼吸變輕:“你不會……沒想過吧?”
“想過。”謝宴州喉結滾動,聲音有些啞。
像是招架不住對方的視線,謝宴州閉眼,手背撐著額,緩緩吐氣。
謝宴州自認還算理智,現實里也就想過那么五六七八次吧,但夢里卻是日思夜想。
戀愛以后,很多次做夢時,謝宴州都能感覺到夢里的自己在狂熱地期盼和沈榆進入下一段關系。
包括且不限于:
每天晚上老婆寶寶喊個不停,逼問沈榆選“老婆”和“寶寶”哪個好聽;時不時就說些“你要對我負責”之類的話,有一次甚至讓沈榆簽字畫押,紙條鄭重放進保險柜;甚至生日許愿都許跟沈榆結婚……
有很多次謝宴州醒來,都會對夢里的自己感到無語。
怨婦都沒那么夸張的……
為了不讓自己變成夢里那種怨夫,謝宴州近來時常警醒自己,千萬不能跟夢里那樣急不可耐,遲早把人嚇跑。
可現在只是聽見沈榆問了這么一個普通的問題,謝宴州便渾身發熱。
就像是被夢里的自己感染了狂熱病毒,腦子里無可抑制地涌現出各種相關聯想。
結婚場地、天氣、結婚禮服純白還是純黑、領帶什么顏色、要不要手捧花……
還有,結了婚,就能叫“老婆”了。
他還沒這么叫過沈榆……因為想留著婚后正大光明叫。
思及此處,謝宴州眼前不自覺浮現起夢里的場景——
昏暗房間內。
聽到“老婆”二字后,剛才還沉浸在歡愉中的青年微微睜大眼睛,被淚水沾濕的睫毛顫了顫,又迅速低下頭,咬著唇瓣。
可耳根卻越來越紅,攥著襯衫指節也泛起粉……
“謝宴州?”
忽然湊近的聲音打斷思緒。
謝宴州回神,撞上沈榆清澈雙眸。
沈榆不知什么時候靠近,微微歪了一點腦袋看他。
這么近的距離,呼吸清晰可聞。
喉結輕滾,謝宴州強裝鎮定:“嗯?”
“你是怎么想的?”沈榆看著他的眼睛,有些艱難地吐字,“就是……我們的事情。”
剛才問完,謝宴州就一言不發地垂著眼睛。
沈榆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禁擔心,自己是不是太急了。
畢竟結婚這種事情,怎么也得是戀愛一兩年后再提起的了……
他跟謝宴州談了兩輩子,可謝宴州只跟他談了兩個月。
感情基礎畢竟不一樣,有這種想法也正常。
沈榆想了想,給自己挽尊:“我就是隨口——”
“聽你的。”
沈榆的話說到一半,忽然抬眼。
謝宴州垂著眼,沒看他,耳尖紅透了。
“我說……”
謝宴州傾身,額輕輕抵著沈榆的肩膀,聲音很低。
他進一步表態,音調堅定:
“沈榆,我都聽你的。”
夜色越發濃郁。
沈榆的手指順著謝宴州的袖子往下,摸到他的手背,沿著指縫卡進去,十指相扣。
“謝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