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控制住力道,手指按到了喇叭。
尖銳的長鳴在寂靜夜晚格外刺耳,叫人心頭猛地一震。
薛遠庭心里的火更大了:“我看你是要去醫院!你不是臆想癥就是受虐狂!腦子絕對壞了!”他提高聲音,“干脆直接把你送去精神病院還省事一點!”
謝宴州靠著椅背,長腿微屈起,他沒什么表情地看著窗外,好幾秒后才說:“綠燈了。”
薛遠庭看了眼前方,還真綠燈了,他罵罵咧咧啟動車子,但還是忍不住,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他聯合他那堂弟整了你多少回?害你留了多少把柄給謝彥明?你怎么跟個老鼠一樣灰溜溜滾國外去的你忘了嗎?”
霓虹燈光在那張臉上滑過,不留半分痕跡。
謝宴州看著前方的路況,聲音沙啞沉緩:“沒忘。”
“那你去什么醫院?”薛遠庭覺得他小題大做,“他住院可能就是心情不好,以前大學的時候扭個腳都能住一個月,出院了直奔酒吧搞男模,還喊你去觀賞呢你忘了?”
謝宴州避開這個問題,只簡單地說:“就看看。”
就看看。
輕飄飄的三個字。
好像他一路的奔波多么輕而易舉。
“謝宴州。”薛遠庭為他打抱不平,“我真的不懂,一個傷害你那么多次的人,你為什么還在想?你還不夠倒霉的嗎?”
薛遠庭咬牙,用很殘忍的字眼問:“謝宴州,你是不是賤啊?”
謝宴州沒答話。
指尖猩紅在黑暗中沉默著,如同雕塑。
薛遠庭也不想說話了,他覺得謝宴州現在根本不能和人溝通,降下車窗,讓冷風灌進來,吹吹謝宴州壞了的腦子。
好久之后。
薛遠庭聽見謝宴州的聲音夾雜著風傳來。
“只是看看。”謝宴州說,“他沒事,我就回去。”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薛遠庭一個字都講不出來了。
“我真是服了你。”薛遠庭搖了搖頭。
雖然極其不情愿,但薛遠庭還是老老實實開著車,把謝宴州給送到醫院門口。
謝宴州推開車門:“謝了,你去吃飯吧。”
薛遠庭把腕表給他看:“大哥,你看看幾點了,這還吃什么吃啊,舔盤子都沒我的份兒。”
晚高峰,路上堵車嚴重。
薛遠庭去機場開了一個多小時,往醫院這邊又開了兩個小時,來回折騰到醫院已經十點多了。
謝宴州說:“你想吃什么。”
“別在這耽誤時間了行不行?”薛遠庭煩躁地抓了抓腦袋,“走吧。”
謝宴州看了他一眼。
“放心,我還不至于為了你這么個戀愛腦,把沈榆弄死。”薛遠庭冷嗤,“人要是好的,你趕緊滾回去,被謝爺爺知道你擅自跑回來,有的你受的。”
薛家在這家醫院也有股份,薛遠庭打電話跟護士聊了幾句,就確定了沈榆前幾天進了醫院,但沒問出是什么情況。
“消息封鎖還挺嚴的。”薛遠庭嘀咕了聲,也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轉頭一看,謝宴州臉色蒼白了很多。
兩人往住院部去的路上,謝宴州又抽了根煙。
謝宴州出發的時候,紐市還是上午,到這邊天已經黑了,太久沒睡,時差影響也很大,身體難免產生負面反應。
這時候,尼古丁可以保持清醒。
走在住院部樓下,謝宴州脫了大衣。
薛遠庭嘖道:“這時候還想著耍帥啊?要風度不要溫度。”
謝宴州說:“他不喜歡煙味。”
薛遠庭:“......”
薛遠庭罵了句臟話:“等會你看個腦子吧,我求你。”
保安確定了薛遠庭的身份后,把人放了進去。
晚上沒什么人,也沒值班的,薛遠庭跟謝宴州輕手輕腳上了樓。
沈榆是不可能同意見謝宴州的,沒必要打電話找不痛快,偷偷看一眼得了。
到了樓層,謝宴州眉目間隱隱有不安。
他走了幾步,又忽然攔住薛遠庭,對他說:“你在這里等我。”
薛遠庭也懶得跟進去,哦了聲,靠著墻玩手機,在公司群里回下屬消息。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謝宴州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