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要那么久......”薛遠庭抱怨地開口,一抬眼,看見謝宴州的臉色后忽然沉默了。
青年像是被陰雨浸透,脊背僵硬,眉目松怔,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卻又止不住地涌現出擔憂和心疼。
薛遠庭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謝宴州。
就連兩年前倉皇出國的時候,謝宴州都沒有過這種表情。
他們沉默地站在走廊里。
直到聲控燈熄滅,薛遠庭才聽見謝宴州沙啞的聲音響起,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說:“我不能回去了。”
“什么?”薛遠庭皺眉,“什么情況?”
謝宴州只是抬眼,這一次眸中多了幾分堅定:“我要留在國內。”
“你——”薛遠庭想問什么,但想到這里是醫院,還是忍住了話頭,跟謝宴州一起出了醫院。
坐進車里,薛遠庭開口:“現在能不能說?到底什么情況。”
謝宴州捏捏眉心:“他受傷了,很嚴重。”
薛遠庭心說沈榆受傷你留在這有什么用,你又不是醫生又不是靈藥的,能頂什么用。
但看謝宴州這樣,他也不好說什么。
想了想,薛遠庭問:“那你打算怎么辦?”
謝宴州有些茫然地看著前方,低聲說:“不知道。”
他既不是神醫圣手,也不是巫女法師,他甚至連出現在沈榆面前都不被允許。
“先去吃飯吧。”薛遠庭拍拍他的肩膀,“你回去休息一晚上,睡醒了再想。”
兩人在附近隨便吃了一頓。
因為謝宴州回來得太突然,現在時間又太晚,薛遠庭讓他到自已家住,反正房間多。
謝宴州拒絕了,在醫院住院部對面的酒店定了個房間。
夜里,謝宴州睡不著,起身走到窗邊,看向住院大樓方向。
酒店和住院部大樓中間隔了條馬路。
謝宴州清楚地看見,沈榆住的那個房間燈還亮著。
耳邊回想起,剛才無意中聽見兩個護士聊天的內容。
他們聊到沈榆,無不惋惜地說:“......經歷了那么嚴重的車禍,腿那么重的傷,也難怪會這么自閉......”
車禍。
沈榆遭遇了車禍。
難怪住院。
難怪要打針輸液。
難怪幾天沒上游戲。
只要一想到沈榆處于什么樣的痛苦中,謝宴州便感覺口中苦澀,心臟像是被捏碎,無法呼吸。
片刻后,謝宴州拿起手機,找到一個號碼撥過去:“幫我查點東西。”
這一晚,沈榆終于入睡。
第二天醫生查房時,聽說他睡了三四個小時,臉上揚起一點笑意:“這至少是個很好的開始。”
沈榆扯了扯唇,但沒笑出來。
他垂眼看自已被被子蓋住的腿,輕聲開口:“周醫生,我的腿......”
“不要太心急。”周醫生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沈先生,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好好休息,腿是可以恢復的。”
只是,什么時候恢復,就不一定了......
不忍心直視沈榆的雙眼,周醫生在心里嘆了口氣。
只希望幸運和奇跡,可以降臨在沈榆身上。
結束查房,醫生走了出去。
小葉從隔壁拿了藥,放在托盤上,盯著沈榆吃藥。
藥片多得能當早飯吃,沈榆花了很大力氣咽下。
吃過藥,門又從外面被打開,小花推著針和一袋袋液體進門。
沈榆下意識往門口的方向看去。
只是一眼,他便瞳孔緊縮,渾身緊繃。
一個名字不受控制地從喉嚨里吐出——
“謝宴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