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找到秦征,“你找人去挖些黑黃金回來,用桶裝了放在帳篷里點燃能取暖。”
秦征見識過煤氣爆炸的威力之后,對黑黃金相當敬畏,聞言挑眉,“用黑黃金取暖?會不會有危險?”
沈清棠點點頭又搖頭,“原油危險性低一些,還耐燒。當然,不能說沒有危險,只能說相對煤氣等危險性低。
但是就像咱們燒炭一樣,在密閉的房間里會有中毒的可能,也有不小心引燃其他物品造成火災的可能。
黑黃金可能比燒炭還要危險一些,若是通風不及時,也會造成中毒房間里的熱氣也摻雜著煤氣,容易被引燃。
不過咱們搭建的帳篷往往密封性不太好,說透風撒氣都不為過。理論上來說,應急用用沒問題。
或者,再直白點兒說就是兩相其害取其輕。
要么選凍死,要么選可能會炸死或者毒死。”
秦征:“……”
咱就是說,非死不可嗎?
如果非選不可,炸死或者毒死總歸比凍死好受,于是秦征立即安排讓人去挖石油回來。
并且再三強調注意安全。
在秦征去安排人的時候,沈清棠看見了傷兵號。
有些還能自理,裹著臟兮兮、浸著血的布,或拄著拐杖,或吊著胳膊,等在背風處。
嚴重點兒的都躺在擔架上,讓人抬著,發出疼痛難忍的哼唧聲。
沈清棠怔怔的站在原地。
她從未這么近距離的看到過戰爭的殘酷。
之前看到這種畫面都是在電視里。
要么是天然災害引起的大范圍災難,比如地震、火災。
要么是新聞上嚴重的交通事故等。
再不然就是電視劇里夸張的情節。
還是頭一次,直面這么多傷員。
缺胳膊少腿已經算好的,更嚴重的是那些只剩一口氣吊著的士兵。
古代對當兵的年齡限制不多。
這些傷員里最小的不過才十歲出頭,年紀最大的頭發花白。
秦征找過來時就看見沈清棠罰站一樣,紅著眼看著那些傷員。
“怎么了?”
沈清棠指著其中一個小孩問秦征,“不是說你這十萬人都是精兵強將,為什么還有孩子和老人?”
秦征抿了下唇,“少年是我堂弟,老人是我三爺爺。”
換言之,老幼都是秦家人。
沈清棠下意識追問:“為什么?”
為什么秦家人這么小要上戰場?為什么這么老也要上戰場?
秦征淡淡道:“若是有的選,我們又何至于如此?!不如此又如何能服眾?!秦家沒有懦夫,只要是秦家郎,要么打贏,要么戰死。”
秦征走到小孩前,摸了摸他的頭,柔聲問他:“痛不痛?”
“痛。”
“下次打仗還去嗎?”
“去!”
沈清棠錯愕的看著秦征的堂弟。
他額頭上裹著厚厚的藥布,一條腿也纏著厚厚的布。
前一刻沈清棠還看見他因為軍醫上藥疼的哭喊,這一刻,他卻斬釘截鐵,沒有半分猶豫的跟秦征說他下次還要去打仗。
沈清棠瞬間明白了秦家軍強大的原因。
明白了為什么將士們聽令的是秦家人而不是皇上。
為什么秦家軍戍守西北跟朝中其他軍隊一樣有自已的番號,世人卻只知秦家軍。
為什么陳老和秦老將軍讓季宴時隱姓埋名去跟秦家軍并肩作戰。
能被秦家軍認可的,都是踩著敵人的尸骨站在頂峰的人。
眼前這個小男孩若是僥幸在一場場戰爭中活下來,待到他成年必定又是一位秦將軍。
一位百姓愛戴,將士信服的秦將軍。
沈清棠由衷敬佩道:“秦家軍是大乾的驕傲!”
“我們還是皇上的眼中刺和朝臣們嘴邊的肥肉。”秦征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目光如開刃的寶劍,“都想除我們而后快。
全然忘了,半個大乾的安危都是秦家人用時代人的命換來的。”
刀劍無眼,去打仗哪有不死人?
秦家人也不是刀槍不入,同樣會因為戰爭傷殘或者死亡。
到秦征這一輩,族中只剩寥寥數個男丁。
和他一個爺爺的,他已經年齡最大的一個。
否則縱使是秦家人,又如何舍得讓這么小的孩子上戰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