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鳴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二位長老請入座。”
這回別說是雪長老了,性子正直剛硬的花長老都乖乖在茶案另一側落座了。
人老了就喜歡乖巧懂事有禮貌會說話的小輩,何況還是個姿容儀態絕佳的,比宮門里所有小輩加在一起都好看!她聲音還超好聽!
宮門常年被毒瘴籠罩,濕氣又重,主子下人都習慣了喝藥茶。章雪鳴拂衣緩緩跽坐下來,整理好鋪開的裙擺,不忙動手,先問了兩位長老最近喝著哪種藥茶。
聽說一個在喝驅寒祛濕的,另一個在喝養肺祛燥的,結合觀察到的皮膚須發的情況,便知這兩位長老,一個長年住在寒冷之地,一個則恰好相反。
她干脆煮了一壺最簡單的枸杞黃芪干姜胖大海茶飲出來,補腎補氣驅寒潤肺兼顧。藥效么,只能說聊勝于無,冬天喝熱飲,沒用也暖身嘛。
好在美人做什么都賞心悅目,雪長老和花長老看得心曠神怡,也不挑,樂呵呵一個捧上一杯,三個人圍坐一起敘家常。
章雪鳴祭出上輩子成為旅行攝影家前在某老年健步鞋公司練就的金牌銷售話術,再加上這輩子刷到六級的微表情、四級的邏輯推理和六級的演技輔助,她存心想哄人,任誰來了都只有犯迷糊的份。
等她自己歸納總結的那套(“夸夸”法+“跟你站在同一陣線”共情法+真材實料養生小課堂)哄人戰術暫時告一段落,外間的雪長老已經把貼身玉佩和一串黃玉髓手串當見面禮送出去了,又許諾了三朵雪蓮要給章雪鳴拿去養顏補身,心里還暗暗可惜極品雪蓮得執刃同意才能送,不然送一朵給小姑娘,都不知道小姑娘會笑得有多開心。
花長老雖然目前只送出了一柄削鐵如泥的隨身短刀,但自覺同為后山長老,見面禮比雪長老給得少、不如雪長老的貴重,讓他很沒有面子。一生要強的他立馬許諾給章雪鳴一柄精工重刀、一個暗器囊和一雙金絲防護手套,且毫不心疼,也沒半點后悔的意思。
待得月長老從偏殿出來,剛踏進小殿的門,就聽見花長老爽朗的笑聲:“小昭昭太見外了,叫什么長老,叫‘花爺爺’就好!你只管安心在女客院住下,日后你想去哪宮做客就去哪宮做客,若有人敢給你臉色瞧,只管來長老院找花爺爺,花爺爺給你撐腰!”
雪長老也柔聲附和:“正是,昭昭不必擔心在宮門舉目無親,我和你花爺爺就是你的親人,也不必費神給爺爺們做什么衣服鞋襪的,又費神又傷眼睛的。平日里該吃吃該玩玩,有空常來長老院陪爺爺們喝喝茶說說話,爺爺們就很開心了。”
月長老大為驚奇,待見到章雪鳴的正臉,又得了章雪鳴行云流水賞心悅目的一拜、清亮悅耳的一聲“月長老”之后,也暈乎乎地順著花、雪二位長老的話給自己換了聲“月爺爺”來聽。
章雪鳴三聲甜甜的“月爺爺”叫出去,一串貼心寬慰的小話一說,連日來為月宮為執刃操心費神得眼袋都垂下來了的月長老自覺終于遇到了理解自己的人,感動得眼里都有淚光閃爍了。
他偷摸著擦了把老淚,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樂淘淘地融入了這個新成立的小圈子,和他的兩位老同事老朋友一樣,在章雪鳴一聲聲的“爺爺”中漸漸迷失了自我。
而章雪鳴再度收獲一塊能握在手中把玩的藥玉和一塊貼身玉佩,另有一批補氣補血養顏美容的宮門獨有珍貴藥材在來的路上了。
章雪鳴不是小氣的人,三位新“爺爺”出手闊氣,她就投桃報李,好心地讓他們嘗試了下她獨家的肩頸按摩,并大方地請他們派人來學習,以便“讓這些日子操勞費神的爺爺們夜里能睡個安穩覺”。
三個在宮門待了半輩子的老頭連最后一點矜持都丟開了,淪陷得相當徹底。
沒過多久,宮尚角領著宮遠徵到來,本是想同長老們好好分說一番,爭取一個機會讓章雪鳴展露一下在醫術上的造詣,到時候好走宮門的公賬結賬。
結果進門才發現,這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長老院的那三個頑固老頭已儼然是章雪鳴的娘家人了。
花長老說:“尚角,我們小昭昭擅長的乃是養生調養一道,雖然她于舒筋活絡上另有見解,但如今執刃的情況,且不到我們小昭昭出手的時候。你早早把人叫過來又不安排人招待,要不是我和雪長老有空,豈不是要冷落了我們小昭昭?年輕人,做事還是要思慮周全些,莫要顧頭不顧尾。須知今日起,你就得擔起執刃的重擔了,不可輕忽大意。”
雪長老也說:“正是這話。前少主和執刃接連出事,無鋒在外虎視眈眈,宮門經不起動蕩了,尚角你須得馬上繼任執刃。尚角,非我等擅權,你來之前,執刃就已簽下了離任書,也在你的繼任文書上用了印,文書由紅玉侍護送到長老院暫存。一會兒你同我等前往長老院取了文書再回執刃殿,請商宮宮主前來,共同見證你繼任執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