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許曾經親身經歷過十年前的宮門大劫,目睹了親人的死亡,又在十一二歲的年紀被那不做人的老執刃哄騙來做刑訊這種活計,還長年獨自居住在那么大那么昏暗冷寂的偏殿里,才會形成陰鷙病態瘋狂偏執的一面。
但他明明是情感那么豐富,那么天真乖巧愛粘人的小孩啊……他是在擔心她害怕?應該是吧。
章雪鳴心軟了,還有點后悔讓宮遠徵領著她進來了。
“昭昭,要么你先出去。”
“阿遠,要么你先出去。”
兩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在空曠的刑訊處里更顯詭異。
章雪鳴詫異抬眸,看見宮遠徵擔憂的神情和微微泛紅的眼角,突然就懶得管旁觀的人會不會出去說閑話了。
她上前去,抱住了他:“別怕,阿遠,我在。”
宮遠徵愣在那里,眼睛一眨,一顆淚珠子正好打在她揚起的臉上,沿著她的左眼下往下滑落。
章雪鳴笑著緊了緊手臂,放開他,也沒去擦那滴燙了下她心頭的淚,走進刑訊處,沖著那個有光的窗口問道:“我是徵宮鄭昭昭,今天的審訊由我主持,需要我出示執刃令牌嗎?”
被挑中今晚來做記錄的侍衛從小小的窗洞看出去,只見刑訊處那邊光線忽明忽暗,章雪鳴一身黑衣站在那里,看不清面容,惟有遮住下半張臉的玄鐵面具偶或流過金屬的幽光,陰森詭異,無以言表。
記錄員聲音抖得更厲害了:“不、不用,昭姑娘,可、可以開始了嗎?”
“帶人過來吧。”章雪鳴走到一張面對刑架單獨放置的書案后坐下,“阿遠,過來坐。”
幸好這里用的是高腳書案和正常的椅子,沒搞什么矮榻,不然她真的沒那么大勇氣在那么臟臭的地方跽坐下來工作。
宮遠徵訥訥地過來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來,一點都不見平時的活潑。
“一會兒你不用開口,看我怎么做。”章雪鳴放出內力把他包裹住,“有什么問題可以當場問。”其實就是這么一說,這里光線那么差,根本不適合微表情觀察。
“哦。”宮遠徵愣愣地點頭,有點不明白事情的發展為什么又和他想象的不一樣了。
章雪鳴把他納入保護范圍后就沒有再刻意關注他。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愛面子,關注過度引發叛逆心了不好。
有神識和讀臉術輔助,光線不好,面對的又是迎來送往見多識廣的花娘和龜公,在假設對方是無鋒刺客的前提下,章雪鳴的手段比下午更加簡單粗暴。
經過下午的幾次嘗試,她發現殺氣、強大內力附帶的壓迫感和神識似乎可以結合起來形成小說里那種叫做威壓的東西,現在有了更多的實驗對象,她便放開了操作。
有內力的對象根本不用問,直接廢了武功押下去等二次針對性審訊。
對于沒有內力的對象,章雪鳴會先問幾個基礎問題,冥頑不靈滿嘴謊話的就上威壓。
這套連招效果很好,對方心理防線崩潰后,問什么答什么。
不意外的是,樓里的花娘絕大多數是紫衣控制下的信息收集器和搖錢樹。
意外的是,宮門每五年一次從舊塵山谷的宮家世仆家族、小世家里挑選的侍衛里,有一部分人會在一年僅有一次的休沐時間光顧萬花樓。
章雪鳴感覺三觀又被刷新了:“既然有這樣的機會,無鋒為什么不趁機替換幾個混進來?或者用蠱蟲控制他們在舊塵山谷的家人,逼他們在宮門里制造混亂,比如把紫衣的血帶進來滴在侍衛營日常使用的水源里,比如把蟲卵和母蟲帶進來,不知不覺控制整個侍衛營?再壞一點,直接帶一包天花病人的痘痂粉進來……不對,干脆讓幾個人感染天花,等他們回到宮門……嘖嘖,那無鋒不是能不戰而勝?”
得虧她說這話是用內力隔絕了聲音,單給宮遠徵開的吐槽專線,不然記錄員立馬就要敲響警鐘,召喚同伴來把這個危險人物先拿下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