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描補比大實話更能惡心人,宮尚角被狠狠惡心到了,臉色往鐵青方向發展。
宮遠徵忙送上熱茶一盞:“哥哥,我就說不能暴飲暴食,你非不聽,這回難受了吧?快喝一盞消食化積茶,這是專門給你煮的。”
宮尚角還沒喝就被茶到了,瞇著眼睛盯著小綠茶弟弟,拳頭都硬了。
章雪鳴見宮尚角一副要跳起來打人的樣子,忙把笑意壓下去,幫酷愛泡茶的少年郎轉移注意力:“哥哥是什么時候發現自己當時的反應不對勁的?無鋒女刺客咱們從前活捉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什么類型的沒見過。即便她長得再好看,哥哥也不可能明知對方是無鋒刺客還心軟。”
此言一出,宮尚角的臉色便緩和了。他斜宮遠徵一眼,還是端起茶盞來喝了兩口把那股惡心勁壓下去。
事情詭異,他怕自己以后還會像這次一樣無知無覺地中招,干脆地全盤托出,毫不隱瞞:“說來可笑,我當時并沒有立刻發現不對勁。看著上官淺垂淚的模樣,我竟然真的心軟了,覺得她可憐,還生出了‘她不過是被逼無奈,忍辱負重在敵人的巢穴中堅強求生,為自保、為報仇,縱是做了些錯事也情有可原’的想法。”
宮遠徵驚訝地想要說什么,章雪鳴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
“為了證明她是孤山派的遺孤,上官淺讓我看了她后頸上的蝴蝶形狀的紅色胎記,確實和我看過的孤山派檔案中所記載的嫡系后裔必有的胎記一致。
我便又覺得,‘江湖人不明內情,尚且不齒宮門未援手孤山派之舉,她一個孤山派遺孤,對宮門存有誤解,不肯實言相告,能說出一部分實話已殊為不易’。”
宮尚角越是回憶其中細節,越能體會到那種所思所想皆不由己的可怕,語氣十分沉重。
“當時我想起來,替宮喚羽治傷的大夫跟我提過,宮喚羽后頸上也有相同的胎記。還心想這可真是巧,前腳剛證實了遠徵弟弟和昭昭是表兄妹,后腳就發現宮喚羽和上官淺同樣是孤山派嫡系的后裔,說不定他們也是表兄妹。”
宮尚角抬眸看著章雪鳴:“正是因為想到了你和遠徵弟弟,我突然記起你有一次對無鋒刺客說的話。”
“‘不管你們有著怎樣可憐的過往,那不是我們造成的,也不是被你們殺害的那些無辜者造成的。我們沒有替亡者原諒你們的資格,我們只能送你們去見亡者。”宮尚角逐字逐句地復述完那些話,低聲道:“然后我就清醒過來了。”
當他意識到自己此前種種想法有多古怪、多離譜,那樣的狀態有多詭異,當下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宮尚角丟下上官淺,轉去看云為衫,卻見那間牢房里,大夫正愁眉不展。
他一問才知道,約摸就在他離開上官淺所在的那間牢房時,云為衫突兀地陷入了昏迷。
云為衫心口的刀傷看似嚴重,其實并未傷及心脈和肺部。失血不算多,傷口已經結痂。大夫查不出導致她昏迷的原因。
宮尚角聽得頭皮都麻了,不敢再逗留,匆匆離開。
直到在徵宮見到章雪鳴,他才駭然發現,照他的脾氣,發現不對就該當機立斷誅殺上官淺和云為衫,可他竟然忘記了。或者說,他根本沒有生出這樣的念頭。
“我那時候被控制了,昭昭,是那種力量,我的所思所想都被扭曲了。”宮尚角執茶盞的手微微顫抖,“毫無預兆,我連什么時候中招的都不知道。”
驚駭、后怕……各種情緒此起彼伏,糾纏成亂麻,唯有憤怒最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