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鳴愣住了。
她只是“身在廬山中,不識真面目”,又不是真的腦子不好使,怎么會聽不出宮遠徵拐彎抹角說這么多是想告訴她什么?
在頻繁的戰爭中,章家人送走了一個個親人、族人、屬下、同袍,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就不得不繼續揮刀戰斗,直至勝利換來短暫的安穩生活。
幾十年下來,習慣了不多想、廝殺直到敵人死光的幸存者們其實早都瘋了……
這是章雪鳴從未考慮過的角度,但邏輯沒問題,合理性極高。
她蹙眉沉思起來。
宮遠徵暗暗松了口氣。
幸好章雪鳴沒有非要看他的表情,不然他真保證不了自己不會露餡兒。
他也不愿意往章家人臉上貼金。
可想想也知道,比起直接告訴章雪鳴:對不住,你就是那個誤入怪物巢穴,還眼瞎了十幾年的倒霉鬼。怪物們怕你跑掉想同化你。你卻以為自己變成了家族難容的怪物,為了在遠方找到怪物同伴感到高興。實際上,你的身邊全是同伴。
當然還是:很遺憾,你的親族一早就被戰爭逼瘋了,卻瘋而不自知,害你痛苦了那么久。原諒他們吧,現在大家都是病人,可以一起愉快玩耍了。
更容易讓章雪鳴接受。
宮遠徵把沉思中的章雪鳴抱緊了些。
藍天、白云、青草、黃花……
多美好的約會時光,卻不得不解決那幫蠢貨搞出來的爛攤子。
宮遠徵嫌棄地撇了撇嘴。
章雪庭沒說破之前,他只是直覺章家人身上都有種微妙的違和感。
等章雪庭挑破了,他回去確認過眼神,嫡支老中青和他同個品種,天生怪物沒得洗。旁系的章丘和章佟稍好些,卻也沒好到哪里去。
就連那幫能跟雪重子和雪公子玩到一起的小屁孩們,也都是人前天真活潑柔弱,人后能面不改色把小白兔剝皮拆骨的殺胚。
章家,就算不是簪纓世家,也能稱一聲“演藝世家”。
真是難為他們了,是人是鬼都在演。
章雪鳴有點呼吸不暢,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輕輕推了推宮遠徵:【阿遠,松點勁,我要喘不過氣了。】
宮遠徵依言松了松手臂,卻不許她離開自己的懷抱:【有什么疑問就問吧。那天晚上,二哥帶我去黑水泡子等雁群,我們聊了很多……我們都很擔心你。】
章雪鳴的身體條件反射地繃緊了,一瞬之后,又放松下來。
她額頭抵著宮遠徵的胸膛,遲疑地問:【你是怎么確認的?】
宮遠徵就把那天的事,去掉那些關于怪物的話題,稍加修飾說給她聽。
當章雪鳴聽到宮遠徵說“別提什么敵不敵對,能毫不猶豫對懵懂孩童,甚至是襁褓嬰兒下手,那才是最大的不正常。”,章雪庭的反應卻是反問“怎么可能”時,一下子,她整個人像是挨了一記悶棍,腦子里嗡嗡作響。
她喃喃:【所以,不是我承受能力不夠強,是……是我沒發現他們都生病了。】
心中五味雜陳,卻有種難以言說的輕松感,章雪鳴的眼睛濕潤了。
宮遠徵將她按進懷里:【好了,我看不見,想哭就哭吧。】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