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副坐具夾著一方矮幾,矮幾上擺著酒食,清透的白玉杯上雕著盤旋的龍。
“我們小酌一杯?”冰夷嘴里這樣問著,卻已牽著章雪鳴的手走過去了。
兩人對坐,冰夷的眼神直白又火熱。
章雪鳴被他的目光盯得耳根發燙,喉嚨發干,心中暗道不妙,只怕這回真的要倒反天罡了,也不知這洞房花燭夜會持續到什么時候,她還能不能活著走出這里?
她垂著眼簾不敢看冰夷,伸手去拿酒壺。
冰夷搶先一步拿到手,澄澈微紅的酒液凝成一線,落入杯中,散出一股淡淡的葡萄甜香。
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擎著壺柄,玉石桌面上散著紅艷艷的廣袖,就是極美的一幅畫。
章雪鳴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冰夷再美貌,日日相對,最初的驚艷已經不再。
但今日不同,他穿上了往日從沒穿過的艷色衣袍。一身紅衣襯得膚色如雪潔白,唇色愈發紅艷。身量雖高,鎏金云紋扣帶束腰卻將腰勒得細細的。額角一對小龍角秀氣可愛,再加上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半點攻擊性都沒有,反而有種勾人欲摧折的柔弱感。
章雪鳴明知這是冰夷的偽裝,專門用來誘捕她的餌料,一如冰夷的溫柔下藏著的底色仍是霸道一樣,可她仍舊看得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
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沒話找話:“這是葡萄釀?哪來的葡萄,你何時釀的?我怎不知道?”
“英招上個月試釀的,昨日他嘗過說可以喝了,叫我帶幾壇回來給你嘗嘗鮮。”冰夷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嘴角極快地翹了一下,也拿起一杯慢慢品。
他不提“正事”,只同章雪鳴說些家常;也不勸酒,只時不時夾了小菜到她面前的碟子里,讓她別一個勁兒喝靈釀。
章雪鳴又不傻,怎會不知這酒水有玄機,冰夷是在欲擒故縱?
不過心動了,順水推舟,明知故犯。
酒過三巡,章雪鳴就有些眼神迷蒙了,往日清亮明凈若琉璃的一雙眼睛暗沉沉的,只管盯住了對面弱不勝衣的美人,一眨也不眨。
她嘴角勾著笑,眸子卻似深潭,潭底鎖了一頭欲念化身的怪物,此刻怪物欲掙脫束縛擇人而噬,奮力攪得潭中水波翻涌。
冰夷被她的目光盯得又是興奮又有點羞澀,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劇烈。
視線膠著,難舍難分。
他看似隨意地舔了下唇上沾染的酒液,屈指勾住衣領扯了扯,前襟散開了些,露出曲線分明的鎖骨,滿意地看到章雪鳴的眸色愈發深邃。
“我醉了。”章雪鳴宣布,按住矮幾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他,視線在他臉上、喉結處來回梭巡。
冰夷舉杯、仰頭,將余下的半杯酒液飲下,喉結微微滾動。
酒液自唇角溢出少許,順著下巴滑下去,滴落在兩道鎖骨聚出的凹陷處。
章雪鳴又開始口渴了。她艱難地咽了口口水,身體微微晃了一下。
冰夷倏地起身扶住她,單手一揮,收走了兩人之間唯一的阻隔,將她打橫抱起來,大步往里走。
這一刻,他不敢低頭看章雪鳴。
因為那雙冰藍眼眸里,濃重的侵占欲終于撕開層層溫柔浮現出來,如巖漿不肯再忍耐冰雪的掩蓋,卻又帶著頂尖掠食者獨有的冷酷。
于是他沒有發現,章雪鳴那雙眸子里盈滿了同樣濃重到嚇人的占有欲。
她看著冰夷修長白皙的脖頸,目光流連在他的喉結處,唇角笑意里有著頂級掠食者獨有的天真殘忍、瘋狂偏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