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鳴從傲因這里打開了缺口,欽原和孟極也不敢再裝死,爭先恐后地將它們知道的事倒個干凈。
坦白到哪個地步呢?
它們幾乎將自己從小到大的所有經歷都說了出來。
三只小妖完全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冰夷他們卻明白過來:章雪鳴先前種種作態不是真的想虐殺這三個幫兇,而是借機下藥,讓審訊變得簡單。
冰夷忽然感覺到了羞愧。
比起英招和應龍,他才是那個跟章雪鳴最親密、最了解她的人。
他本該無條件信任章雪鳴,卻因為章雪鳴關閉共感的反常舉動,就暗自疑心她會失去理智,做出和那些施暴者一樣的事來。
為什么會這樣呢?
他的信任竟是這樣淺薄的東西嗎?不遇事則已,一遇事就不堪一擊。
還是說,他內心深處,其實一直認為他的愛侶是個沒有底線的人呢?
冰夷心緒紛亂,垂下眼簾,攥緊了手里那個染血的儲物袋。
章雪鳴微微抬眼,目光飛快地從對面臺階下的三個男人臉上滑過,在冰夷臉上頓了頓,又不動聲色地溜走了。
她輕拂衣袖,三只小妖便陷入了沉睡。
章雪鳴從儲物空間里取出三只帶鎖的大木箱子,將那三只小妖分別放進去,蓋好蓋子,上好鎖,再打上一個隔絕死氣的禁制,收進了金塔中,放在黃泉路上。
想來被禁錮在狹小的黑暗空間里,只能聽到冥蛇們的腹部鱗片摩擦地面的聲音,會是個不錯的體驗。
章雪鳴關掉一直在攝錄的留影珠,跟陸吾聯系上,將小妖們的口供影像傳送了一份給他。
“陸吾哥哥,白澤至少已經布置了十年,這個局不會那么簡單。我現在要去趟現場,等回來再同你分說。”
章雪鳴摩挲著腰間金塔上那些玄奧的花紋,收起了臉上那種浮于表面的笑容。
她像是看不出冰夷的自責和糾結,朝冰夷伸出手,大大方方地討要:“猨翼的遺物呢?”
冰夷猶豫了一下,將那個染血的儲物袋遞給了她,輕聲道:“儲物袋是在現場附近發現的。猨翼他……他最后發動了紅蓮業火。”
神力無法調動,識海應該也被鎖住了,身體和精神飽受折磨。
他絕望之下,大約是選擇讓被困在識海里的紅蓮業火噬主,摧毀了識海,將神軀焚盡,觸動了爽靈上的地府金印。
地府金印將那縷爽靈和將要熄滅的火種傳送回了金塔。
章雪鳴沒有說話,垂眸打開了那個儲物袋,將里頭的物件一樣樣拿出來細細查看,最后全數放回去,將儲物袋收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里。
“走吧,帶我去現場。我章雪鳴走到他身旁站定,并不像從前一樣去牽他的手。
冰夷這回沒猶豫,也不問她為什么還要跑這一趟,直接拿出鎮妖傘撐開。
垂在身畔的左手空蕩蕩的,手指無意識地曲張,想要抓住點什么。
等他反應過來要去牽章雪鳴的手時,應龍和英招兩個已經知機地擠進了傘下。
這回隔開章雪鳴和冰夷的不是應龍,而是英招。
他抓著章雪鳴的衣袖一角,一邊沖冰夷擠眼,示意冰夷別說話,一邊舉起拳頭在冰夷眼前晃了晃,道:“這種時候要出門就得一起去。萬一兇手返回現場,我們撞見了,就能直接打死他。”
冰夷有點懷疑這是自封章雪鳴兄長的英招對他的變相威脅,沒有證據,只能暫時放下,旋轉鎮妖傘,將眾人帶回猨翼隕落之地。
現場被冰夷和應龍設下了結界,預備等陸吾那邊派神過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