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女媧的道場迎來了一對容光煥發的小情侶。
章雪鳴的左手里拎著鎮妖傘,冰夷的右手里提著云光劍,空著的兩只手十指相扣。兩個人面上都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周圍像是在冒粉紅泡泡。
她們都穿著簇新的淺藍色衣裳,發辮上還系了小金鈴,走起路來叮叮當當,一唱一和似的,熱鬧得不得了。
山頂青松下的女媧娘娘遠遠瞧見了,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好似這兩個孩子不是初結契?
冰夷何時變得這么活潑了?
章雪鳴和冰夷走近了,正色斂容,整理衣袍,按人族的禮儀給這位人祖行了大禮。
女媧明明看出來這是小夫妻前來拜見老母親的做派,卻對冰夷很自然地放棄妖族禮儀隨章雪鳴行事的態度很感興趣,饒有興致地調侃道:“汝等行此大禮,欲求何事?”
她不拿架子,章雪鳴卻不敢大意。
圣人威儀不是吹的。即便女媧的聲音里帶著笑意,那種壓迫感也不容忽視。
她老老實實地保持禮貌微笑,等著冰夷開口。
冰夷恭恭敬敬地道:“結契后,兒與昭昭初次前來拜見母親,當行大禮。”
章雪鳴震驚地扭頭看向冰夷。
不是,母子啥的不是咱們私底下說的嗎?
女媧娘娘同意了嗎,你就口稱母親了?
你莫不是被我穿了,這么會順桿爬?!
女媧娘娘那張籠在霧氣里的臉看不出變化,回應的話卻明顯地間隔了兩三秒才說出來:“汝等心意,吾盡知。”
言下之意,是認了這個兒子了。
章雪鳴大為震撼,旋即又鎮定下來。
冰夷能破殼、長大,全靠女媧娘娘費心,而今女媧娘娘得他一聲“母親”算什么稀奇事?
全天下的人族都得管女媧娘娘叫“娘”呢。
女媧同冰夷隨意聊了幾句,冰夷將白帝托他轉告的話說完,女媧便要將他遣走。
冰夷口中應了,腳卻不動地方,眼巴巴地看看章雪鳴,又瞅瞅女媧,惹得女媧笑罵:“只管放心去,吾還會欺負汝之妖侶不成——有些話汝聽不得,時機未至,聽之無益。”
章雪鳴沖冰夷眨眨眼睛,冰夷這才行禮離開。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走,女媧就丟開了高大上的自稱和文縐縐的言辭,朝章雪鳴招手道:“昭昭,近前來,叫我好好瞧瞧。”
讓章雪鳴心里又忍不住冒小問號:
女媧娘娘怎么也開始說大白話了?
這個世界的大能們會不會太接地氣了一點?
下一瞬,她就知道自己想錯了,因為她聽見女媧說——
“孩子,你知道嗎?這樣近的距離,白帝的一縷神念做不到的,于我不過尋常。
我與白帝的言辭并未變化過。你若是聽著淺白,那便是有規則讓它們變得淺白,易于你理解。而這樣的規則,非天道不能設。”
章雪鳴反應過來女媧說了什么,馬上放空大腦,避免深想之后又忍不住罵白帝那個陰險的老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