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厭卻不接受這種贊美,它是有傳承記憶的。
每次章雪鳴這么夸它,它就顧不上跟小伙伴玩耍了,必要跑出鬼槐的攻擊范圍,沖著章雪鳴大聲反駁:“唧唧唧(不是猴兒),唧唧唧(我是猿)!唧唧唧(高貴的白猿)!”
可恨章雪鳴聽不懂,還要一本正經地回復它:“是的是的,你是我見過的天下第二可愛的小猴子了。”
第一可愛的是她家猴哥孫大圣,靈明石猴,貼臉金絲猴,不接受反駁。
小朱厭叫得更大聲了,兼之呲牙咧嘴拍胸脯。
那張紅彤彤皺巴巴的圓臉盤上,小眼睛、塌鼻梁和外翻的厚嘴唇擠作一團。
章雪鳴再昧良心也不能把“萌”字硬往上湊了。
不忍直視,她只能裝作很忙的樣子臨時找點事情做,比如用鬼槐的枝條編辮子什么的……
沒人理,小朱厭便悻悻地繼續找鬼槐玩去了,沒多會兒又玩得不亦樂乎,早把剛才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章雪鳴默默地在腦子里的《朱厭觀察日志》上記上一筆:忘性大、鈍感力強、不記仇、不執著……是否跟缺失爽靈有關?
她很想跟應龍討論一下她的發現,無奈應龍到現在都還沒有要跟她見面的意思。
章雪鳴想了想,這么干等著也不是辦法。應龍再生氣、再尷尬,也不至于這么久了還沒收拾好情緒吧?
她分出一縷神識進入金塔,去找猨翼詢問。
地府工作步上正軌后,猨翼清閑多了。
這個時間點,他早已處理完公務,正坐在幽冥大帝宮后花園里的一座觀景亭里,雕琢手中的一方玉石。
章雪鳴剛踏進后花園,他就把手里的家伙什兒放下,起身出了亭子來迎她。
一身雪白內衫外搭淡青色大袖紗衫,隨意綰了個單髻,沒戴冠,只插了一根精致的纏蛇白玉簪,笑容不再靦腆,卻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估摸著你也該上門了。”他笑道。
章雪鳴也笑:“這都五天了,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哪里還坐得住?”
地府的茶水點心只合鬼物用,來此的也不是章雪鳴的真身,兩人便也不像在現世那般費事,只并肩在花園里邊散步邊說話。
“應龍現在住哪兒?該不會還在業火蓮花燈那兒守著冰夷?”章雪鳴輕聲問道。
“是啊,他還在那兒呢。”
猨翼低低地嘆了口氣。
“他一醒,我就去拜訪他了,事情也都跟他說明白了,包括后來那些……我請他來我這里住,他也不肯,只說想要一個人靜靜。”
“這幾日,我每到午后就送些對神魂有益的陰食過去。他接是接了,可我一問他打算什么時候跟你見面,他就說再等等。”
章雪鳴蹙眉道:“他怕不是氣壞了,打算跟我絕交吧?”
“不可能,他生誰的氣也不會生你的氣,你可是他一手養大的。”猨翼偷眼一瞥她,小心翼翼地道:“就是吧,當日他問我,這些年你有沒有找新妖侶。我把你和冰夷打賭的事告訴了他,他似乎很震驚,也……很自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