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坐在老板椅上,盯著站在面前的彩虹。
“就四個人?”刀疤的聲音壓得很低,那道從眉骨延伸到嘴角的疤痕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嗯。”彩虹低著頭,右手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著。
雖然斷掉的手指已經在醫院接上,但依舊鉆心地疼。
那種痛不僅是肉體上的,更是一種恥辱的提醒。
“你他媽是不是廢物?”刀疤猛地拍響桌子,煙灰缸里的煙頭跳了起來,“一個酒吧都看不住,讓四個人給砸了?”
彩虹額頭滲出冷汗:“老大,我真沒想到他們會突然動刀。那幫人太狠了,一上來就……”
“閉嘴!”刀疤打斷他的話,從煙盒里抽出一支云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人找到了沒有?”
“沒……沒找著……”彩虹的聲音越來越低。
刀疤瞇起眼睛,吐出一口煙圈:“看清楚長什么樣了嗎?”
“看清楚了。”彩虹趕緊說,“帶頭的那個應該是本地人,個子不高。最開始來喝酒的那個說話帶川渝口音,臉上有麻子。那家伙演技真他媽好,裝得跟個慫包似的,結果……”
“日他媽的!”刀疤手里的煙被捏斷,火星四濺,“真是活膩了,敢跑到老子地盤上來撒野!要是不給這幫狗日的點顏色看看,還真當老子是好惹的?”
辦公室里安靜得能聽見窗外汽車喇叭的聲音。
刀疤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站在角落的老東。
這個跟了他多年的老兄弟,臉上總是帶著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老東,這兩天你帶人跟彩虹去把那幾個狗日的找出來!”刀疤咬著牙說,“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動我的人!”
“好的,老大。”老東點點頭,眼神里閃過一絲兇光。
……
正午,華成中采石場辦公室,楊鳴正坐在辦公桌前,耐心地給新來的出納講解賬目。
這個叫小琳的姑娘是華成中的表妹,職中剛畢業,今年才十九歲。
她穿著一件淺藍色襯衫,低著頭認真記著筆記,說話聲音輕得像蚊子哼。
“這個月的流水賬要分開記,材料費用單獨列一欄。”楊鳴指著電腦屏幕上的表格說,“有不懂的就問你表哥,明白嗎?”
“嗯,明白,楊哥。”小琳點點頭,黑框眼鏡后的眼睛透著股認真勁。
楊鳴從辦公室出來,華成中就急匆匆湊過來,身上還帶著火工品庫房的火藥味:“小鳴哥,我妹表現咋樣?”
“挺好的,做事認真。”楊鳴點頭說,“你得多教教她,賬目可不能出錯。”
“放心,我肯定盯著。”華成中笑呵呵地從褲兜里掏出一條綠箭口香糖。
楊鳴挑眉:“你什么時候改吃這個了?”
“嘿嘿。”華成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和我媳婦準備要個娃娃,戒煙呢。”
楊鳴拆開包裝,把口香糖扔進嘴里:“下午讓工人都回去,這兩天停工。”
“啊?”華成中愣住了,“為啥?”
“照我說的做。”楊鳴嚼著口香糖,“對了,從倉庫弄兩箱炸藥出來。”
“今天上午才炸過山,這兩天……”
“誰說要炸山了?”楊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不是說要換碎石機和鏟車嗎?把炸藥埋進去,把它們炸了。”
“啊?!”華成中瞪大眼睛,“為哪樣啊?”
“讓你去你就去。”楊鳴正色道,“記住了,炸藥和雷管的編號要登記好,別讓執法隊那邊找麻煩。”
華成中雖然滿頭霧水,但還是點頭答應。
他比誰都清楚,采石場的火工品管理有多嚴格。
每一根雷管、每一塊炸藥都有編號,使用前必須向執法隊申請,用后還要提交詳細報告。
要是數據對不上,輕則停工整頓,重則吊銷爆破許可證。
“對了,”楊鳴突然又開口,“到時候你留下來負責爆破。”
華成中應了一聲,離開去準備。
楊鳴站在辦公室門口,望著場地里忙碌的工人,眼神深邃。
從這個高度望去,整個采石場盡收眼底,但誰也猜不透他究竟在盤算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