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楊鳴順著山坡尋到了張靜。
她坐在一塊凸出的巖石上,渾身狼狽,高跟鞋早已不知丟在何處,赤著腳,修剪精致的腳趾上沾滿泥土。
她神色冰冷,手指在手機上快速按著,眼神中燃燒著一股難以掩飾的怒火。
“你沒受傷吧?”楊鳴走近時,發現她裙子上劃破了幾道口子,應該是逃命時被灌木叢劃破的。
張靜搖頭,頭也不抬:“我沒事。”
她停下打字,抬起眼睛:“你覺得是誰要對我下手?”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寒意。
楊鳴靠在旁邊的樹干上,小心斟酌著用詞:“按理說,敢對你動手的,恐怕就周軍那邊……”
“嗯。”張靜冷冷地打斷他,“一個小時前,王海在老呂飯店吃飯,被人捅了兩刀,現在躺在醫院。我哥已經讓鄭國趕回納市了。”
她咬著嘴唇:“看來周軍是要全面動手了。”
“王海也出事了?”楊鳴眉頭緊鎖。
王海是張志強的心腹,在瀚海說一不二的人物,連他都被襲擊,情況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張靜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怒意稍減:“我剛跟我哥聯系過,他說明天就回來。我們得趕緊回納市。”
她試圖站起來,但長時間的奔跑讓她的腳踝有些扭傷。
楊鳴扶住她:“你的車肯定不能用了,那幫人不會這么輕易放棄。”
他環顧四周:“我們得想別的辦法。”
兩人沿著山路往前走,張靜赤著腳,時不時要停下來休息。
楊鳴找了根樹枝給她當拐杖,但山路崎嶇,走得依然很慢。
直到三個小時后,他們才看到鎮上的燈光。
小鎮上只有一條主街,此時正值傍晚,小商販們正在收攤。
兩人找了家面館,要了碗米線。
熱氣騰騰的米線下肚,總算找回些力氣。
張靜的腳踝已經腫了,楊鳴從小賣部買來跌打藥給她擦上。
然后在街邊攔了輛出租車,司機是個絡腮胡子中年人,看著他們滿身泥土的樣子也沒多問,只是要了雙倍車費。
車子駛上國道,向納市駛去。
暮色中,張靜靠在后座上,閉目養神。
楊鳴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心里想著接下來周軍那邊可能的動向。
出租車快要到納市的時候,夜色已深。
潮濕的空氣從半開的車窗涌入,帶著熱帶雨林特有的腥濕氣息。
楊鳴突然注意到前方路邊停著幾輛面包車,車燈全滅,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停車!”楊鳴厲聲喊道。
司機猛踩剎車,還沒反應過來什么事。
輪胎和地面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
“快下車!”他拽著張靜跳下車,剛落地就聽見前方傳來喊聲。
幾束手電光在黑暗中晃動,人影晃動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砰!”一聲槍響在寂靜的夜空中炸開。
子彈打在出租車的后備箱上,司機嚇得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楊鳴拉著張靜翻過路邊的護欄,鉆進路旁的雨林。
“別讓他們跑了!”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吼聲。
手電筒的光柱在林間掃動,像是捕食者的眼睛。
雨林里漆黑一片,藤蔓和灌木阻擋著去路。
張靜的腳踝本就扭傷,沒走幾步就跌倒在地。
“我走不動了……”她咬著牙說。
楊鳴二話不說,蹲下身背起她。
張靜趴在他背上,能感覺到他急促的呼吸。
身后的喊聲越來越近,偶爾還有槍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