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陶群和楊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茶。
青石板鋪就的院子里,幾盞庭院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蛐蛐的叫聲此起彼伏。
臨近八點,一輛灰色的金杯面包車無聲地停在院門口。
車燈熄滅,幾個身影從車上跳下來,合力抬出一個麻袋,里面明顯裝著一個人,隨著搬運不時傳出悶哼聲。
麻袋被重重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其中一個人警惕地打量了楊鳴一眼,隨后湊到陶群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這就是給嚴學奇錢,讓他打斷我腿的人。”陶群冷冷地看著地上蠕動的麻袋。
楊鳴盯著那個麻袋,心里既困惑又擔憂。
困惑的是麻袋里究竟是誰,擔憂的是生怕一會兒看到周老三從里面被拖出來。
隨著陶群一個手勢,手下們迅速上前解開麻袋,將里面的人按著跪在地上。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二十八九歲的男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的左半邊臉布滿猙獰的燒傷疤痕,爛肉之間一只眼睛格外突兀。
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右臂從肩部開始就不見了蹤影。
男人披頭散發,獨臂撐地,眼神中依然透著一股狠勁。
當他的目光掃到楊鳴身上時,瞳孔猛地收縮,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神色。
楊鳴也在這一刻愣住了!
盡管對方的臉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這個人!
“阿軍?!”楊鳴失聲喊道。
“是你?”阿軍也愣住了。
往事如潮水般涌入楊鳴的腦海。
一年前,他還只是江城一個普通的民工。
直到妹妹被一個叫“太子”的人害死,他為報仇殺了太子,結果和北方大哥秦爺結下死仇,被整個北方黑道追殺。
就在那時,是阿軍讓他逃到滇南,計劃偷渡去緬甸。
誰知命運弄人,他陰差陽錯進了瀚海,在短短一年多時間里,從最底層的小弟一路爬到了如今的高層位置。
楊鳴怎么也沒想到,當初那個幫過他的阿軍,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漢子,如今卻成了這副凄慘的模樣。
“你們認識?”陶群冷不防插了一句,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靜。
楊鳴回過神來,調整了下情緒:“群哥,他是我老鄉。”
陶群瞇著眼睛打量著楊鳴,眼神里帶著幾分探究。
楊鳴趕緊解釋:“我們很多年沒見了,沒想到會在這碰上。”
說著,他朝阿軍使了個眼色:“是你找嚴學奇對群哥開槍的?”
阿軍低著頭,嗓音沙啞:“我不認識什么嚴學奇……我就是幫人送了筆錢過去。”
“誰讓你送的?”
阿軍沉默不語,獨臂撐地,臉上的疤痕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猙獰。
楊鳴走到他面前,輕輕按住他的肩膀:“告訴我是誰,我替你向群哥求情。”
阿軍抬頭看了楊鳴一眼,喉結動了動:“癩子。”
“他?”楊鳴一愣。
“癩子是誰?”陶群皺著眉頭問道。
楊鳴轉過身:“我今天剛見過他,以前好像叫癩頭,靠拐賣人口發的家。”
陶群眉頭緊鎖,似乎在搜索記憶。
這時,一個手下突然開口:“老大,我想起來了。就是之前在干邑街開小賭場那個。你讓他關門,他不樂意,你還打了他一巴掌。”
“是這狗日的?”陶群瞬間暴怒,抄起茶碗砸在地上,瓷片四濺,“他媽的敢找人來動我?老子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