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激動,是我沒說清自己的身份。”季儒卿掏出一張工作證:“我們是昌城日報的記者,有一件案子需要我們報道。而宋招娣與案情有關,我們想找到她,為她做一個專訪。”
季儒卿手中的工作證是她從網上摳圖p的,用來糊弄一下外行人足夠了。
范柒就看著她一本正經胡扯,他不敢說話,怕暴露。
村長。唬住了,他沒見過真記者,而季儒卿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頗有記者風范。
“如果不方便和我們說,和警方說也行。”季儒卿佯裝準備離開。
“等等姑娘,方便方便。”
老一輩對警察多多少少有敬畏之心,能避免和他們打交道盡量避免。
“是這樣的,當時宋招娣考上大學時,她家里不愿供她讀書,說沒錢交學費。但你看啊,我們這一個小山村出一個大學生不容易,說什么砸鍋賣鐵都得讀啊。最后還是由我挑頭,和村子里其他幾戶人家湊錢送她去的學校。大概過了四年后,估摸著是大學畢業了找到工作,回來還了錢,還給當年幾戶人家修房子。”
“宋招娣回來后給了宋家人一大筆錢,把她妹妹帶走了,此后音訊全無。我知道的也就這么多,你們想問更多的話就去宋家問問吧。”
末了,村長不忘問一句:“宋招娣是犯事了么?”
“她沒犯事,她……見義勇為。”季儒卿過早給她下定論不太好。
村長送他們出門,指了指遠處山坡上的小房子:“他們就住那里。”
季儒卿看著山坡上的黑點,隱隱約約能看出一間房子的輪廓,宋招娣每天從家里到學校都要走一個小時的路。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昨天剛下過雨,兔兔粘附在她的鞋底。
范柒也沒有抱怨,只是和季儒卿并排走著,也沒有多問細枝末節。
比起很多人,季儒卿很幸運。
看到宋家的那一刻,她以為做足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眼前的這幅場景沖擊到了。
一個佝僂的女人背著一個男孩,四五歲的年紀還趴在女人背上。
她身后的房子是破爛的,身上的衣服是撿著別人不要的,鍋里煮著爛菜葉加水湊合的湯。
如村長所說,宋招娣不是給過他們錢么,一家三口日常開銷綽綽有余。
女人渾濁不堪的眼睛打量他們:“你們是誰?”
“是這樣的,我們是……”季儒卿的聲音被屋子里的破碎聲打斷。
那是啤酒瓶被打碎的聲音,季儒卿清楚地看見女人身體抖了抖。
“沒事吧?”季儒卿想安慰她。
“飯做好了沒有?”男人罵罵咧咧,手中握著半截酒瓶。
他眼睛無神,充血斑駁,說話時露出的牙齒暗黃焦黑,長期酗酒和吸煙造成。
女人急忙低下頭,家里連廚房都沒有,只有露天的灶臺。
男人注意到季儒卿他們,他上下打量一番:“你們是誰?”
“我們是記者,聽說這是宋招娣家,想采訪她。”季儒卿迅速進入狀態。
“什么東西嘰嘰歪歪的,給老子滾。”
男人把半截酒瓶甩在她腳下,濺起的玻璃渣擦過她的褲腳。
“喂,你什么態度?”范柒擋在她面前,這人脾氣怎么這么差。
“沒事。”季儒卿拍拍他,示意他站在一邊:“我們就問幾個問題,一個問題一百怎么樣?”
男人眼珠轉了轉,不太相信有這種好事:“先給錢。”
季儒卿從范柒外套口袋掏出一個錢包,范柒剛發的工資還沒捂熱乎。
“為什么用的是我的錢,裝逼的卻是你?”
“這個月房租免了。”季儒卿沒有帶現金的習慣。
“好嘞。”范柒沒意見了。
季儒卿抽出一張粉紅鈔票扔在地上,男人欣喜若狂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