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聞舒就在附近,花了三四分鐘從馬路盡頭跑向她:“上來,去醫院。”
季儒卿趴倒在他背上,臉貼在他的脖頸處,灼熱感順著肌膚傳遞,她喃喃自語:“我贏了,他被我打的半死不活,身上的血是他的。”
“少說話,燒成什么樣子了。”唐聞舒沒心思和她聊天,扭頭往醫院跑去。
“還好吧,到醫院你會發現發燒算輕的了。”她猜自己的腳底板血肉模糊,和樊鑒的臉一樣。
情況確實如季儒卿所說很嚴重,紗布粘在腳上,靠剪刀剪開。
唐聞舒和李伯站在病房外,一個眉頭緊皺,一個捶胸頓足。
“嗚嗚嗚……我可憐的少主……有個三長兩短我無顏面對主家嗚嗚嗚。”李伯老淚縱橫哭天喊地,“我居然中了他們調虎離山之計。”
李伯在路上開得穩穩當當,被幾個手提雞蛋的杵拐杖老大爺碰瓷。雞蛋嘩啦啦碎了一地,再順勢躺在地上,拖延他半個小時。
“不怪您,準是她逞能,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唐聞舒推開病房的門。
季儒卿沒睡,躺在床上回姚相理消息,一只手吊著鹽水,腳上的傷消毒處理后重新包扎,吊在半空中。
現在裝睡躲避嘮叨也來不及了,季儒卿望著剩三分之二的液體,長嘆一聲:“醫生怎么說?”
“細菌感染導致部分骨頭壞死,為防止擴散需要截肢。”
“截一條還是兩條?”
“頭部以下全截。”
季儒卿撐起的身子又躺下了:“想問什么就問吧。”
唐聞舒抽出旁邊與桌子配套的皮質椅子,在季儒卿旁邊坐下:“我問了你就會說?”
“當然。”一針下去季儒卿發燒好了一大半,“我心情好,知無不言。”
“把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傷成這樣了心情還好,真是腦子燒壞了。
一切的開始要從那巴掌說起,季儒卿把事情經過簡明扼要,唯獨痛擊樊鑒的過程事無巨細。
“只見他臉上表情痛苦萬分,原本高聳的鼻尖坍塌,像爆破后的高樓剩下廢墟……”
“停,打住。”唐聞舒不想聽,“我怎么感覺你很興奮?”
“因為很爽啊。”季儒卿坐起身,腰后墊著一個枕頭,“他倒在地上掙扎的時候,全身上下都在抽動,嘴唇翕動卻沒有聲音。此時求饒還是害怕沒有意義,短短幾秒鐘的事,完成了上位者到失敗者的轉變。這種戲碼很常見,今日身臨其境發現很痛快。”
別覺醒了奇怪的屬性啊,唐聞舒握住她的手,和之前相比體溫降了些許:“要不要去看心理醫生,是不是應激了?”
“我沒有,當時處于受傷加上發燒糊涂的情況下頭腦不清醒,難免有出格的舉動。”不過嘛,季儒卿看著樊鑒猙獰的臉,眼里涌現的慌亂時,情不自禁揚起嘴角。
“以后不可以這樣了。”唐聞舒用濕巾擦拭她指甲縫里凝固的血。
“不。”季儒卿反捏住他的手,“以后我還是會這么做,兩敗俱傷也好過輸。”
唐聞舒的手指被她捏的泛紅,兩只手用盡全力掰不開她一只手,索性放棄,她哪里像個受傷的人,渾身上下源源不斷的力氣。
“為什么這么在意成敗呢?很重要嗎?”
“很重要。”季儒卿松開手,“我可以接受堂堂正正的較量,輸了我問心無愧。被人機關算盡后的一敗涂地我不接受,于我而言是種侮辱。”
唐聞舒盯著自己指尖,沒有說話,從李伯買回來的蘋果里隨機拿起一個開始削皮。
他的技術并不是很熟練,一個圓潤的蘋果在整容剔骨之后露出刀削般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