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霄真人說的和換件衣服一樣輕松,她毫不在意,反倒把鐘述眠嚇得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再晚一點就要呼之欲出了。
“前輩下次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啊,我有點承受不住。”鐘述眠安撫著躁動的小心肝。
“商量過可就沒有這么好的效果呈現,這讓我直觀看到了你對收放自如的運用。”孤霄真人道,她向來想到一出是一出,說不定下一次又想出了別的法子整鐘述眠。
“記住,劍未出鞘時最淺,殺意將發時最盛。”
劍未出鞘時最淺……鞘中之劍,鋒芒內蘊,隱忍不發,敵未能測其深淺,是收的極致。
殺意將發時最盛……意念已動,殺機勃發,箭在弦上,其勢能攝人心魄,是放的巔峰。
放的毀滅與收的掌控相輔相成,能掩人耳目風云莫測,也能勢如破竹一招制勝。
一瞬間,昨日練習時的朦朧感悟;方才親身經歷的生死一線;孤霄真人的點睛之語,化作三條支流融入她源源不斷的江河之中。
“記住你剛才在危難之時爆發出的殺意,將它融入劍中,時時刻刻提點自己,劍出之刻便是殺意綻放之時。”說不清孤霄真人是真醉還是裝醉,她出劍時不管不顧,現在又格外清醒。
孤霄真人說完后留下一個背影,買酒去了。
鐘述眠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孤霄真人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完全融入幽深的樹林。她劇烈的心跳仍未平復,但跳動的不是慌亂,而是大徹大悟后的茅塞頓開。
她身上的劇痛還未消散,卻奇異地讓她認知清晰。鐘述眠緩緩握緊劍柄,不再去看孤霄真人消失的方向,將全部心神投入于手中的劍,凝聚于心中那剛剛破土而出的真意。
鐘述眠不再模仿昨日孤霄真人那豪氣萬丈,而是以一個極其緩慢的動作,將長劍橫于胸前,再度指向身前的綠葉。
沒有靈力四溢,沒有劍氣縱橫,只有純粹的殺意。她將簌簌飄落的葉子凝在半空中,最后寒山吟出鞘,將二十六片葉子斬于劍下。
山下。
孤霄真人與季儒卿對坐,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這酒味道真不錯,再來一壺。”
季儒卿面前只有一個杯子供她嘗嘗味道:“她學的怎么樣了?”
“還需要個過程嘛,哪能一蹴而就的,況且練孤霄劍訣一不留神容易走火入魔。”孤霄真人自顧自地給自己添了一碗又一碗酒。
“說明他們心性不堅定,殺多了人的下場就和魔尊一樣墮入魔道。”季儒卿話鋒一轉,“說起來,魔尊是因為修煉了你們門派的功法走火入魔的吧?”
“是啊。”孤霄真人不得不承認,“說起來他算我的師弟,在那一年里殺了兩百多人后出師,最后無法控制自己的殺意,屠戮了不少修士。”
季儒卿接著她的話往下說:“而后他又修煉了魔功,修為一日千里,成為一方霸主。你說,是你的孤霄劍訣更強,還是他的魔功?”
孤霄真人輕哼一聲,滿臉不屑:“我乃名門正派,豈能與此等自甘墮落之人相提并論,當然是我的劍訣更強了。”
“行啊,本座拭目以待,看看鐘述眠能否代行你的意志。”季儒卿把她欠下的賬單結了,留下一枚療傷丹藥后揚長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