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院子難得迎來了一天的清凈,沒有煩人的小孩,沒有嘰嘰喳喳的八哥。
可能是受我的負能量影響,我的院子從來不會有小動物駐足。早上聽不見麻雀在枝頭充當鬧鐘,野貓也不會竄到我這里討口飯吃。
正當我準備開展一天的計劃時,有人朝我的窗戶上扔了一塊石頭,玻璃被砸出了裂痕,蜘蛛網似的向外延伸。
這群人非得和我的窗戶過不去是么?我推開窗:“誰干的?”
罪魁禍首也沒跑,站在原地直勾勾盯著我,手里握著另一塊石頭。我平靜地看著他,這人是我伯伯的兒子,他比我大了五歲,論輩分我得喊他一聲堂哥。
他是來為劉稚討個說法的:“你配當他姐姐嗎,不僅沒起到作用,還讓叔叔打他。”
我覺得可笑,這件事和他有什么關系,被打的人又不是他,真是狗拿耗子:“我的家事輪不到你在這里評頭論足,不會覺得自己很正義吧,以為幫劉稚出頭他會對你感恩戴德嗎?還是說大哥應該幫小弟出頭?”
他自以為是個大人了,對于小孩的小打小鬧他能在其中起到勸阻的作用。同時他也漲紅了臉,十多歲出頭的小屁孩就是這樣,炮仗似的一點就炸。
“他們真沒說錯,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沒有親情觀念的怪胎。”他高舉起手里的石頭,朝我扔過來。
動作太慢了,我輕而易舉地躲開:“對,我是怪胎,那又如何。我一沒做傷天害理的事,二沒陷你于不仁不義,你有什么資格指責我。”
我毫不猶豫承認自己是怪胎的事實,在他們上演相親相愛一家人時,我默默退出,不去參與他們的幸福。
他無言以對,最后落得和劉稚一般的下場,被扯著耳朵拎回房間閉門思過。
中午吃飯時,我照例一個人端著碗吃飯,劉稚端著碗離我遠遠的,臉上的紅腫還未散去。
我想不明白,為什么堂哥會知道這件事,我爸不可能外傳,那就只有可能是劉稚向他告狀了。
出于我對他的了解……不,我根本不了解,只能算作是我的猜想。能讓他來討個說法的理由,大概只有他們倆關系好。
仔細想想,他沒做錯什么,只是想救八哥。當然我也有拒絕的權利,盡管我的拒絕聽起來十分刺耳,但有效。
只是我會控制不住去想昨天的那一巴掌,和滑落的眼淚,我不理解有必要下那么重的手么,就算是給個教訓也太過了。
這是愧疚嗎?好像不是,只是對眼淚沒有抵抗,這對我來說是示弱的表現。
可能我就是這樣一個擰巴的人吧,一邊認為自己足夠鐵石心腸,一邊無法對眼淚視而不見。這種性格真是麻煩,我試圖把昨天的事忘卻,但它好像在我腦海里生根發芽。
半夜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月上中天的時分,我本該酣然入夢,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窗外的銀月高懸。
其實我不是很討厭他的,對吧?但也沒多喜歡他,只是不想看見有人在我面前哭。
哭是最軟弱的的行為,最無用的行為,眼淚這種東西早就被我拋棄了。除了剛出生時的哇哇大哭,那是無法避免的。
真煩人啊……我一夜無眠。
——
“喏。”我把一個類似臉部按摩儀的東西遞給劉稚,“它能幫助你快速消腫。”
“謝謝。”劉稚受寵若驚,他甚至以為我走過來向他尋仇的。
“我把丑話說在前頭,我只是看不慣父親動手打人的做法,并不是想和你打好關系,以后別來煩我。”我丟下東西離開。
“那個姐姐,可是我有話想和你說。”劉稚站起身。
“我不想聽。”估計又是勸我幫助他的八哥吧。
“可是我想和姐姐打好關系,我覺得姐姐一個人肯定很孤單。”劉稚跟在我后頭邊走邊說,“我們是一家人,我不想讓姐姐太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