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輿論風起,別說是周云甫,就連地方大員,也得花點心思給百姓編個說法平息眾怒。
宮保南看過他的遺書,上面囑咐了家人不要報官,因此才來送信,讓他們事先有個準備。
想罷,他便又開始念叨起準備的說辭。
“大姨,我是王三全的朋友……”
沒想到,話音剛落,眼前的房門竟跟著應聲推開了!
“這位大哥,伱找三全有事兒?”
宮保南抬眼一看,整個人驀地怔住——好像又不咋后悔了。
卻見門口站著一個年輕婦人,二十來歲的模樣,腰間掛著圍裙,袖口挽到肘邊,眼底一汪水,雙頰帶笑靨,額上滲著汗珠,鬢角的碎發,一綹一綹地貼在臉上,更顯出膚色白凈。
果真應了那句話: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
如此一個俊俏婦人,可低頭一看那雙手,便知她到底是窮苦出身。
宮保南不禁嘟囔了一聲:“這上哪兒說理去?”
“啊?”婦人沒聽清。
“沒啥沒啥!”宮保南回過神來,忙說,“那個,這是王三全家吧?”
婦人剛要點頭,屋里的老太太就開始扯著嗓子問:“娟兒,誰啊?”
“是三全的朋友!”
“啥?”老太太耳背。
“是三全的朋友!”李樹娟拔高了嗓門兒。
“啊,那快讓進來吧,進屋坐會兒,喝口水!”
李樹娟見來人衣著闊綽,態度和善,想了想,便微微側過身,招呼道:“大哥,三全得待會兒才能回來,要不你先進屋等一會兒吧!”
“啊!”宮保南一步跨過門檻,“這合適嗎?”
<divclass="contentadv">明明打算把遺書扔下,然后扭頭就走,這會兒全忘了!
關外女人多爽利,少矯情。
李樹娟看樣子當家已久,言行舉止更顯隨意,當即大方笑道:“那有啥的,老太太還在屋呢!你坐一會兒,我給你倒水!”
說完,她就轉過身,走到灶臺邊上,兩手并用,跌跌撞撞地提起一桶水,往水缸里倒。
“用幫忙不?”宮保南問。
“不用不用!大哥,你要是沒事兒,就進屋跟老太太說會兒話,陪她解解悶。”
“那行!”
宮保南拐進里屋,清了清嗓子,腦袋里全是預備好的那套磕。
“哎!大姨,你挺好的?”
老太太熱情,坐在炕上笑呵呵地沖他招手:“來來來,坐炕上!”
宮保南便稀里糊涂地走過去,心里盤算著怎么把遺書遞過去,再及時脫身,免得面對兩個女人哭哭啼啼。
沒想到剛一坐下,老太太就沒停過嘴。
“你貴姓啊?也在大煙館里做事兒?哪兒的人?多大了?娶媳婦兒沒?稀罕傻樣兒的?”
宮保南壓根沒機會插嘴,只能疲于應付。
好在這時,李樹娟端著一碗水,走進屋里,笑著說:“大哥,你別見怪!我們不是本地的,在這邊也沒親戚,好不容易來個人,你就陪她嘮一會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