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他又怎么會當了那么多年的瓢把子?
能讓眾人歸服,且能讓官府高看一眼的人,又怎么會永遠是一副陰險狡詐的面容?
無奈,人一旦年老力衰、久病纏身,便難免性情大變,以至于讓后生晚輩誤以為,周云甫一直都是陰狠毒辣、疑心重重的樣子。
但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江城海等人仿佛又看到了曾經那個周云甫,那個曾經讓他們心甘情愿拜碼效力的江湖大蔓兒!
于是,眾人紛紛提衣下跪。
“老爺子,放心!”
“嗯,走啦。”
周云甫轉過身,在外甥的攙扶下,繼續邁起了小碎步,艱難而又緩慢。
江城海等人抬頭目送,眼神里方才閃出的希望,竟又瞬間黯淡了下來。
周云甫到底還是老了,身體已經佝僂得不成樣子,像一只垂垂將死的老猿,煙土不僅噬盡了他的精氣神,也使他的性情變得疑神疑鬼。
他的記性明明越來越差,可那些原本早已淡忘的江湖血債,卻又莫名其妙地回想起來,吐出去的大煙時常幻化成一張張人臉,終于令他惶惶不可終日,以至于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走出院子,上了馬車。
周云甫突然抓住外甥的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說:“一定要盯住陳萬堂!”
……
……
夜色正濃,廣源錢莊,城北分號。
辭別六叔、七叔,江小道當然沒有回家陪媳婦兒,而是趁夜造訪此處,摸黑來到后街,站在胡同口,左右看看,確認四下無人,方才邁步走向錢莊后門。
沒等走近,忽聽見院子里有人走動、交談的聲音!
江小道連忙側過身,把自己隱藏在院墻的拐角處,蹲下身子,扭過頭,露出半邊臉。
“這么晚了,還能有誰來啊?”
喃喃嘟囔了兩聲,院子的大門被人忽然推開。
“蘇公子深明大義,在下多謝了!”
“客氣客氣,救亡圖存,本來就是我輩應當的責任。”
“了不起,了不起!既然蘇公子另會了客人,我就先行告退了。”
“實在抱歉,咱們改日再敘,慢走,慢走。”
“蘇公子留步。”
昏暗的夜色下,卻見兩個人影沖院內抱拳鞠躬,隨后笑呵呵地快步離去。
不用仔細去看,只憑那口音,江小道便已然猜到了那兩人的身份。
“這是……譚仁鈞和劉雁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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