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老宅干啥?”江小道問。
“找個車拉貨啊!先前城里馬車太難雇了,這么多東西,總不能讓我抬著吧!”
關偉一邊說,一邊牽著驢車進院,余光掃過,看見四風口,便驚訝地問:“嚯!你們這夠熱鬧的,這都誰啊?”
江小道并不解釋,只是沖四風口擺擺手,說:“叫六叔!”
“六叔!”
關偉回過味來,猛拍了一把小道的肩膀,朗聲笑道:“行啊!大侄兒,你都有自己的崽子了?以后成了大蔓兒,可得照著點你六叔啊!”
“哈哈,六叔,你埋汰我!”
“哪能啊!我是真格替你高興,快跟六叔說說,你啥時候自己還整上堂口了?”
叔侄二人正是嬉鬧玩笑的時候,關偉猛抬頭,忽地瞥見趙國硯的身影,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神情也迅速變得冷峻起來。
“小道,他怎么還活著?”
“噢,六叔,他現在也是我的人。”
關偉仍然目不轉睛,只是微微把頭歪向小道,低聲問:“他以前可是陳萬堂的人,能信得過么?”
“六叔,火并收編,江湖綠林,不都是這個路數么!而且,那晚也沒他的事兒,我爹也同意了。”
趙國硯的身份受人猜疑,自是情理之中,無可辯駁,只好低頭示好,叫了一聲“六叔”。
趙國硯先前拜碼江小道,其實更多是因為“海老鸮”的緣故。
但自從親眼目睹小道手刃沈國良以后,他就服了,或者說,是怕了。
趙國硯也由此看清了江小道的脾性。
這小子,平日里閑來無事的時候,滿嘴啷當,沒個正形,不說沒腦子吧,反正多少有點兒彪呼呼的;可一旦他下定決心,要做什么事兒的時候,就立馬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寡言少語,而且極其果敢。
趙國硯想不明白,如此極端的兩幅面孔,怎么會融匯在這一人身上。
但他猜測,這必定跟“海老鸮”言傳身授有關。
<divclass="contentadv">而且,鼠疫戒嚴的這段時間,他跟江小道等人一同生活了小半年,大嫂胡小妍對他格外照顧,江城海對他用人不疑,整個氛圍,如同家人,完全不同于“和勝坊”那幫藍馬鑾把點因財聚義,于是,心里也就漸漸認可了這幫人。
不過,說到底,新人掛柱,投名狀還沒納,怨不得別人輕慢。
關偉在“海老鸮”眾弟兄里,是最平易近人的一個,此時卻沒給半點好臉,聽見趙國硯叫他“六叔”,竟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接別過臉去。
這時,江城海和胡小妍也分別從屋里出來。
“六叔來啦,快進屋坐。”胡小妍坐在木輪椅上,招呼一聲。
關偉呵呵應道:“這家伙,侄媳婦兒,過了一年,越長越帶勁了啊!有女人味兒了,你可悠著點,別把我大侄兒掏成柿餅子了!”
眾人哄笑一聲。
江城海邁步走下臺階,看了看驢車上的貨箱,問:“東西都弄到了?”
“嗐!大哥,早就弄到了,就因為這戒嚴,一直沒法給你拿回來。”
關偉把車上的白菜卸下來,遞給老七,隨后掀開貨箱,一擺手:“大哥,你上眼!”
江城海走到近前,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好奇巴望。
兩個貨箱,各放了兩捆炸藥,表面還鋪著十來把手槍,匣子炮、擼子,各式各樣,并配有整盒整盒的子彈。
“我操!槍!”
四風口一見這滿箱殺器,頓時興奮得眼冒精光。
“誰讓你們過來的?”宮保南厲聲斥責道,“去那邊站著去,繼續舉著,還沒到時間呢!”
四風口聞言,只好戀戀不舍地回到原處,繼續苦哈哈地錘煉臂力。
江小道早已過了一見槍械就躍躍欲試的年紀,眼里只盯著滿箱炸藥,問:“爹,咱們……玩兒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