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清又說:“你們倆沒露過相,害怕、磕巴、哆嗦,都不要緊,這是正常反應,問題不大,別記錯詞兒就行。”
胡小妍默然點頭,只是眼神總時不時地瞥向坐在遠處的許如清。
劉玉清接著說:“待會兒,他們要是先問到如清,咱們就不用這么費勁,趁著人多就能走了。”
胡小妍忍不住問:“咱們去哪?”
“哪兒也不去,先到我那待幾天,看看情況再說。”
劉玉清沒打算把她倆送去遼南。
一來,要是護送,她沒法跟家里交代;要是不護送,胡小妍和小花在那邊無人接應,而且一個殘廢帶一個丫頭,路上難免遇見歹人。
二來,受倒清會黨的影響,遼南地界常有人聚眾起事,局勢動蕩混亂。
考慮到胡小妍身份隱蔽,與其獨走,還不如留在奉天安全。
說話間,候車室里突然有人喊道:“找到啦!德哥,‘串兒紅’擱這貓著呢!”
三人心頭俱是一緊,連忙扭過身,循聲看去,但見白家人和“黑帽子”已經紛紛聚攏到許如清身前。
領頭那人,三十多歲,死魚眼睛、猴腮嘴,乃是白家的翻譯董紹德。
跟在他旁邊的,則是南鐵株式會社的小職員,也是老熟人——當年在“臥云樓”門前吃過虧的三浦熊介。
一有動靜,候車室里男女老少,齊刷刷地側目張望。
原本坐在許如清周圍的旅客,立刻如同躲避瘟神一般,紛紛起身遠離。
唯獨她這個當事人,面對十幾個爺們兒團團圍堵,卻仍舊面不改色,沉靜似水,嘴角上似乎還帶著一抹輕蔑的笑意。
<divclass="contentadv">這才是江湖不問兒女,裙釵不弱須眉。
董紹德背過手,邁著四方步,不緊不慢地走過來,一臉獰笑。
“喲呵!這不許掌柜、許大老板、紅姐么!擱這貓著吶?想跑,沒跑了?哈哈哈哈哈!”
“哎呀,這位兄弟,你認識我?”許如清不急不惱,笑著反問,“就是你這話,我沒聽明白,好端端的我要坐趟火車,咋在你嘴里,變成賊了似的,什么貓著、狗著的,給我說糊涂了。”
“裝!繼續裝!”董紹德訕笑道,“你累不累呀?我告訴你,‘海老鸮’都被炸了,你還擱這裝啥?”
許如清怔住,只是短短一瞬,便又恢復原狀。
“老弟,你咋凈嘮那我聽不明白的話?‘海老鸮’被炸,跟我有啥關系?”
“嗬!還他媽嘴硬吶?跟你沒關系,你哭啥?”
許如清強撐笑顏,怎奈眼眶不爭氣,盛不下許多情,一眨眼,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哭又能說明啥?我這人心軟,死個鳥我都心疼呢!再者說,我這也不是哭,眼睛冒汗罷了。”
眾人哄笑。
董紹德撇了撇嘴,不耐煩道:“行行行,死鴨子嘴硬,你愛咋犟咋犟!現在我們懷疑,你跟昨天晚上‘海老鸮’罪行相關,是幫兇,趕緊跟著走一趟拉倒,趕緊把老六、老七供出來才算你識相。”
“等等!”許如清反駁道,“你說我是幫兇?有啥證據?我這一晚上都待在火車站,門兒都沒出去過,咋幫?你是看著我了,還是咋的?”
“死犟!兇案現場發現你‘會芳里’的人,你敢說跟你沒關系?”
“你這話說得更沒道理,照你這么說,天底下做工的伙計犯了事兒,還都得把掌柜的抓了?”
許如清這邊用話為自己開脫,周圍的看客們聽了,也不禁交頭接耳,頻頻點頭。
董紹德冷笑:“許如清,你說你好歹也是個蔓兒,來這么一出,有勁嗎?奉天道上誰不知道,你跟‘海老鸮’論兄妹,還在這叭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