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福龍,紅姐是被‘黑帽子’抓走了,還能活著回來?”
趙靈春站在姑娘們當中,雖然對昨晚發生的事兒一知半解,但在眾人風言風語中,也猜出了一個大概——自己暗中通報給白家的消息,沒有錯,“海老鸮”眾弟兄,已經完犢子了。
然而,她的臉上,竟看不出半點大仇得報的喜悅,反而是一臉迷茫。
將近十年的時間,她已近乎把“會芳里”當成了家,如今這個家沒了,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正在茫然的時候,趙靈春余光一掃,忽然瞥見門口不遠處站著一個小叫花子。
她心頭一凜,趁著眾人正在爭論的時候,連忙快步走到門外,來到小叫花子身邊。
“小石頭,你跑這來干什么?”
小石頭對趙靈春的復仇計劃,一無所知。
那天晚上,他也只是按照趙靈春的吩咐,在白家大宅的門口晃悠了一圈兒,卻渾然不知,自己這么一晃,便成了趙靈春給白家發送的信號。
小石頭嘿嘿傻笑,從褲兜里翻出一顆糖球遞過去,扭扭捏捏,還挺不好意思。
“姐,這個給你,是東洋的糖,老好吃了。”
沒想到,趙靈春卻連看都不看一眼,只管冷聲呵斥:“誰要這破東西,你自己吃吧!”
“啊?”
小石頭垂下眼睛,臉蛋“唰”的一下就紅了,原本的殷勤瞬間變作羞恥。
可趙靈春根本無暇顧及這小屁孩兒的心思。
“行了,行了!”她仿佛轟趕蒼蠅一樣,急切地催促道,“你趕緊走吧!別再過來找我了,你這是在害我!”
說完,趙靈春便徑直轉過身,帶起一陣涼風,直奔“會芳里”而去,頭也不回。
小石頭孤身站在原地,心里覺得委屈,更不明白自己做錯了啥。
如此直愣愣地呆了好一會兒,方才抽了兩下鼻涕,沿街遠走。
“叮鐺!”
一枚大錢兒落在地上。
來往的行人搖頭嘆息:“小孩兒真可憐,拿著錢,自己去買點兒吃的吧!”
“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小石頭連忙彎腰撿錢,他已經越來越適應乞討生活了。
可是,手里攥著一枚大錢兒,小石頭仍然郁郁寡歡,始終高興不起來,腦子里滿是趙靈春鄙夷、嫌棄的神情。
轉過一條暗巷,眼前突然暗了半分,抬頭看去,卻是兩個三四十歲的老叫花子,并排堵在身前。
小石頭想要繞道,他們便也跟著堵上前。
“啊,你們……要干啥?”
“嘿!這小癟犢子,你他媽還問我干啥?”老叫花子齜開一口黃牙,罵罵咧咧道,“小子,你他媽懂不懂規矩啊?拿來!”
“拿啥呀?”小石頭后退一步,手里緊攥的卻是那顆糖豆。
“我讓你裝!”老叫花子抬手就是一嘴巴,“你說拿啥?拿錢!這地方,是你想開張就能開張的嗎?沒規矩的東西!剛才是不是有人給了錢了,趁我沒發火,痛快拿出來嗷!別逼我動手削你!”
小石頭剛入“要門”不久,規矩、門道全都不懂。
原來,像他這樣耍單飄著的小靠扇,最容易受人欺負,他又不肯給錢,轉身想跑,卻被那倆老叫花子一把擒住,拉倒在地上,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操你媽的,小逼崽子,給臉不要臉是吧!”
“大哥,跟他廢什么話!直接把腳筋挑了,以后拿他做生意不是更好?”
“嗬!老弟,還是你心黑呀!行,這就把他綁了,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