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宗還是不忍心,只好說:“你要是真害怕,就趕緊把你這些首飾當了,換成銀票,記住,換成銀票,然后明天晚上,我過來送你去火車站,自己找個地方,走吧。”
可燈下美人,以身相托,他又不忍駁了趙靈春的面子,于是便勉強著說:“不敢?我有什么不敢?可是,靈春兒,我大小也是個管帶,在城里也算有頭有臉,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把你拐走,這……讓人笑話呀!”
“那不然,我還能怎么辦?”
王延宗是打心眼兒里真喜歡這丫頭,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還耐著性子說:“看情況吧,你先過去,別猶豫了,今天晚上,我把我帶來那倆人留在這看著點,明天一早,我就來接你。”
“到底啥時候動手?”
“你不稀罕我了?”
“這話倒也沒毛病。”王延宗點了點頭,旋即把心一橫,“那行,管他三七二十一,等過兩天有空了,我先把你撈出去,過后紅姐要是要人,我再跟她解釋。”
王延宗是胡子出身,受詔安從戎,本來就沒多少積蓄,先前又被革職查辦,坐吃山空。
“稀罕呀!”
王延宗支支吾吾,心里便再升起一道坎、筑起一道關。
“啥?”王延宗差點驚掉了下巴,“你害死的?之前不是你去找我,讓我去幫‘海老鸮’出頭么,你咋又害死他們了?”
趙靈春喜笑顏開,立馬站起身,在屋子里左右搬騰。
倆人面對面閑話了兩句,趙靈春便迅速直奔主題。
胡小妍抬起頭,看向窗外的大門,忽地瞇起眼睛,說:“小石頭肯定要救趙靈春,那正好,就讓她去害趙靈春吧。”
這年月,抗槍的都是把腦袋別褲腰上吃飯,誰也說不準能活多久,因此一拿到餉銀,立馬花得干干凈凈,就怕人死了、錢沒花了。
胡小妍又一次抬手打斷,當即囑咐道:“你去把其他幾個風口叫來,稍微大一點的小孩兒,都叫來。”
趙靈春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吐露實情:“我害死了江城海和紅姐。”
江小道和小西風同時皺起眉頭。
“明天早上,四更天,要亮沒亮的時候,街面上人少,方便動手。”
他這邊蹦蹦跶跶剛走,小西風立馬低聲說:“大嫂,小石頭他——”
趙靈春心里咯噔一聲,猛然想起王延宗跟“串兒紅”、“海老鸮”倆人,都有些交情,當年臥云樓一案,王延宗肯幫忙,當然也不只是為了討一個窯姐兒歡心,而是出于周云甫在巡防營的人脈。
“那敢情好啊!等著局勢穩定下來,我就去跟紅姐商量,問問價錢。紅姐這人不錯,先前有人情在這,咋說也不至于坑我。”王延宗忽然好奇,“對了,我這段時間,都在軍營里待著,今兒是咋回事兒,怎么沒看見紅姐呢?”
“那別人怎么說,關咱倆啥事兒?”趙靈春說,“日子是給自己過的,又不是給別人看的。”
“沒事,韓心遠不是還在‘會芳里’頂著么!”
趙靈春仍然自顧自地說:“要不,咱們去遼陽?那是我老家,也挺好。”
只不過,這兩人掏錢的時候,卻有幾分滑稽,先是從懷里掏出一個煙盒,緊接著用手指在上面敲兩下,盒內便應聲鉆出幾張奉票。
王延宗骨子里恨透了鬼子,可趙靈春也有自己的苦衷。
聞聽此言,王延宗心里頓時又升起了一道坎、筑起了一道關。
利益固然是網上的結節,但這利益當中,卻也分交情高低。
王延宗又說:“你怕什么,我在這呢,誰敢欺負你?把我逼急了,我他媽一槍崩了他!”
<divclass="contentadv">趙靈春糾結了許久,思來想去,最后覺得,如果此刻不將實情和盤托出,只會導致兩人對形勢的判斷出現偏差,彼此之間,詞不達意,難免漸行漸遠。
話雖如此,可趙靈春驚慌的神情,已經代替了真實的回答。
“離開這里啊!你先前不是在新民么,咱們搬到那邊去,正好奉天的熟人太多,我也想換個環境。”
“就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