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小道說“不服”,江城海才放心離開。
至于其中的理由,老爹從來沒說過。
時至今日,江小道才略有所悟。
想當年,長風鏢局何新培,頂著毛子的槍口,手提大槍,也敢箭步上前,如今……
江小道緩緩掏出手槍。
趙靈春見狀,眼淚更是急得滾滾而下,連忙叩頭哀求:“哥,別殺我,別殺我,我真錯了,我給你當牛做馬,你放我一回吧。”
“咔噠!”
江小道打開保險。
趙靈春猛地想起了什么,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道:“哥哥哥!等下,等下!你忘了,你還答應過我一件事呢!你說過,一定說到做到。”
李正、趙國硯和鐘遇山紛紛看向江小道。
江小道也是一愣,反問:“我答應你啥了?”
趙靈春忙說:“當年,我找王延宗去救你爹,你答應過,無論我想要啥,你都給我。我現在想好了,我想要我這條命,哥,你說好的,無論什么都可以,我只要自己這條命,以后……我就走得遠遠的,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嚯!”李正在旁邊笑了一聲,“兄弟,還有這事兒吶?合著這丫頭還救過你爹?”
剩下幾個胡子,也起哄道:“這可咋整,答應娘們兒的事兒,辦不到,可有點兒掉價呀!”
鐘遇山在旁邊幫襯小道說話:“答應的是東西,又不是人命,這小丫頭片子明顯就是架秧子整事兒,管他呢,插了再說,有賬,等著下輩子再算!”
趙國硯沒吱聲,只是看了看江小道。
李正自覺沒趣,便擺了擺手,笑道:“嗐!我就是過來幫忙的,你們愛咋整咋整,咱們就跟著看個熱鬧就行啦!”
話雖如此,可幾個胡子,還是好奇地看向江小道,猜測他要怎么做。
江小道自己也沒想到,趙靈春竟然在這節骨眼上,翻起了舊賬。
他當然不算什么好漢,但又確實極其看重承諾二字,當年說要救胡小妍,便救了;說要娶她當媳婦兒,也就娶了;說要救老崔,雖然沒救成,但也盡了最大的努力。
甭管這一切的出發點,到底是為了滿足他個人的虛榮,還是所謂的道義,他都盡可能說到做到,無論是仇,還是承諾。
思來想去,江小道卻問:“靈春兒,你就真那么想活著?”
“想活著,真想活著,哥,看在我之前也在救你爹的事兒上出過力,將功抵過,你放我一回吧!”
趙靈春也覺得不可思議,不想活,難不成這世上還有人想死?
江小道的槍口仍然沒有放下。
“靈春兒,說實話,你們家的事兒,我自己也就是個棋子兒。不說心里有愧吧,可也挺不好意思的,今天你要愿意,我就給你個痛快,不遭罪,下輩子有個心氣兒,你再找我報仇。”
“不……哥,我不要下輩子,我就要現在,你答應過我的,無論我要什么,你都給我。”
趙靈春哭得聲嘶力竭。
冬夜的寒風更冷了。
江小道苦站了一會兒,忽地收起手槍,搖了搖頭,說:“靈春兒,你不配姓何,你也不是何春,你是個窯姐兒,只是個窯姐兒。”
趙靈春不管不顧,連聲附和道:“好,我……我從今以后,都不叫何春了,我是趙靈春,是個窯姐兒,只是個窯姐兒……”
“滾吧!”
趙靈春突遭大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起身來,往后一看,卻見李正等人相視一眼,嘀咕了兩聲,竟然也就讓出了一條道。
“謝謝……謝謝各位大哥……那、那我走了?”
江小道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趙靈春見狀,立馬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走出去兩步,又怕江小道朝她開黑槍,回頭張望了兩眼,見身后黑黢黢幾個人影,沒有動靜,再走幾步,又回過身,還是沒有動靜,只是人影小了一些,這才放心大步地跑了起來。
李正等人事不關己,當然沒有所謂,只是拍手稱贊道:“兄弟,行啊!一諾千金,說一不二,吐口唾沫一個釘,是個爺們兒!”
鐘遇山不解,低聲問:“道哥,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