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擅作主張,救下江小道是如此;明知故犯,私放馮老太太圈養的孩子,也是如此。
宮保南答應過白家少姑奶奶,不會對她的小女兒不利。
可如今,又眼睜睜地看著白雨晴被胡小妍設計毒殺。
這毒計之所以能成功,恰恰是因為他和關偉點明了白家的內亂。
事已至此,再要眼睜睜地看著小雪遭難,而自己則若無其事、甚至于冠冕堂皇地在酒桌上大談仁義——老七實在過不去心里這道坎。
這當然是一種偽善!
它的出發點,即是自我原宥和自我開脫。
是非不能相混,功過不能相抵。
但倘若真能因此而救下人命一條,即便是偽善,又有何妨?
說來也巧。
見過那滿地橫尸,宮保南心里本已不剩多少期望,可走到一半,竟猛聽屋內“哇哇”兩聲哭喊。
隨后,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身穿紅棉襖,頭扎兩根辮,嚎啕著跑到門口。
然而,還沒等她沖出來,門內便立馬探出一只大手,將她頭頂的辮子薅住。
“小丫頭片子,還他媽挺能藏!”門口閃出一個胡子,肆意狂笑,“跑!跑啊!再跑,我他媽打折你的腿!”
宮保南斜下右肩。
正要動手時,卻見門內竟又沖出個六十奔七的老太太,從后將那胡子一把抱住,口中大喊:“小雪,快跑!快跑啊!”
說完,老太太博上老命,沖那胡子罵道:“畜生!別動我外孫,你有什么招數,盡管沖我來吧!”
“我去你媽的!老逼太太,你他媽還想上美事兒了!”
那胡子心頭窩火,便從腰間反抽出匕首,在老太太的腿上斜刺了幾刀,緊接著雙臂一震,將身一轉,直將那沾血的刀鋒灌進老太太心窩下,再一抬腿,將其踹翻在地。
解決了礙眼之人,他便準備將小雪拽到屋內享用。
可剛一回頭,竟猛聽一道破空聲響,也不知是什么東西殺將而來。
“嗖——啪!”
“呃!”
那胡子悶哼一聲,只覺得咽喉處,似是生吃了一圈,身形應聲搖晃了兩下,匕首落地,兩只手捂住喉嚨,不住地干嘔、咳嗽。
啐一口唾沫,帶著血絲兒。
王貴和的這伙胡子,是遠道搬來的救兵。
于情于理,宮保南都不好下重手。
小雪發覺頭皮一松,也不管身后發生了什么,撒丫子悶頭就跑。
宮保南看著她出溜出溜地從自己身邊經過,便伸手將其凌空提起,調個個兒,放到另一邊。
小雪兩條腿在空中亂蹬一氣,好不容易落地,竟是頭也不抬,繞著老七,轉了個圈兒,又朝院門外跑去。
宮保南懶得廢話,便又將其提起,擱在另一邊。
如此反復了三兩次,等趙國硯和韓心遠堵住院門,小雪眼見這倆人面相陰沉,終于不跑了,自己也知道該往誰的身邊靠了。
這時候,那受傷的胡子,總算舒緩了過來。
他倚在門框上,猛咳了幾聲,隨后立馬換上一臉怒容。
“我操你媽的,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咱們大老遠過來給你們幫忙,你他媽沖我下黑手?幾個意思?”
這胡子也是血氣方剛的歲數,誰也不忿,見宮保南壞他好事,便擼胳膊、挽袖子,邁步上前,想要討個說法。
宮保南揚起下巴,冷聲說:“屋里剩下的,你愛挑誰挑誰。這丫頭,歸我。”
年輕胡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頂胯、駝背、抻脖,晃晃悠悠地走到近前,仰頭看看老七,不屑道:“你他媽誰呀?跟你叫兩聲兄弟,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你算個什么東西,跟我吆五喝六的?嗯?我先看到的雛兒,你說要就要?憑啥?”
話說得帶刺兒,但又在情理之中。
<divclass="contentadv">畢竟,宮保南才是那個挑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