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點兵點將
十天后,清晨。
奉天城西,大西關往北,挨著外郭門附近,有兩趟窄門土房,合成一條胡同,乃是省城暗娼下處之一,俗稱“半掩門子”,住的都是些人老珠黃的窯姐兒。
一間小屋,進去脫鞋就能上炕。
白天開了門兒,這幫老妓就往門口一戳一站,攬起客來,無精打采,有點自暴自棄的架勢。
拉洋車的、扛包的、走街串巷的街溜子是主要客源。
有臭點子來了,老窯姐兒領進屋,先給錢,嫖資不過一元,三五毛的也有。
點好了數,娘們兒擱炕上一躺,開門,配合著哼唧兩聲,就算完活。
其間沒有調笑,也不能留宿,端的是直來直去,一拍兩散。
可有一點,欺負人可不成!
這些老窯姐兒,單蹦一個出來賣,沒有后臺靠山,最怕碰見“窯痞”,于是便常有三五個老姐們兒,合資雇傭幾個附近的流氓幫忙照應,擱行話講,這叫“扛叉的”,也叫“叉桿”。
找好了“叉桿”,才敢安心做生意。
可請神容易送神難,找來“扛叉的”,光拿錢還不行,有時候還得被迫跟著睡覺,門里的,管這叫“陪柜”。
老妓配流氓,合力共生,堪稱天造地設。
時間久了,在一起大伙兒過日子的也是常有。
當然,其中也不乏那些窩囊廢,從一開始就逼著自家媳婦兒出來賣。
在這“撈毛的”行當里,也有諸多說法。
比方說,白日同床叫“拉鋪”;別人剛走就立刻進去同房叫“刷鍋”;像今天這般,一大清早就來尋歡,切口極其貼切,喚作“趕熱被窩”。
李正西沒有“趕熱被窩”的習慣,平日里也不好尋花問柳。
可既然來都來了,要是不開一槍,還不得讓人笑話,疑心他有什么毛病?
索性也就干了。
窗外的鳥兒還叫著,李正西便已草草提上褲子。
炕上的老妓三十奔四,大清早的天兒,頭發亂糟糟的,面色枯黃暗淡,額角有汗,連吁帶喘,哆哆嗦嗦地盤起腿,抽兩下鼻涕,抹一把眼淚,顯然是犯了煙癮。
“你是個好人,真的。”老妓喃喃自語。
“這話說的,我就是個畜生,你該接不也得接么!”
李正西借著玻璃窗上的倒影,扣好長衫上的扣子,旋即把手摸進懷里。
老妓一看他的動作,便立馬湊到炕沿兒,捧起雙手,齜牙點頭:“謝謝小哥,謝謝小哥!”
李正西冷笑一聲,攤開手,卻是幾枚藥丸:“挑一個吧!”
老妓咧嘴一笑,伸出兩指,準確無誤地夾起一枚東洋紅丸,樂顛顛地捧在掌心,當成寶貝。
李正西收起其他藥丸,轉頭坐在椅子上,燃起一支煙,問:“這藥好使?”
老妓來不及回話,慌忙撥開藥衣,舍不得一口吞下,只用指甲摳下些許,抿在嘴里,等著上勁兒,待到眉頭舒展,方才心滿意足地說:“這藥靈呀!真靈!”
“能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