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我老早就想戒煙了,可惜沒牌子,領不到戒煙藥,偷摸買點,也不靈。還是這藥好!”
“這么管用?”
“可不是么!我現在一點兒不想抽煙,就想吃這個,這藥得挺貴吧?”
李正西不置可否,站起身便朝門口走去:“管用就好,你忙著,我走了。”
“急什么呀!”老妓顯然是想拉關系、套近乎,忙拍著身邊的褥墊說,“大清早的,也沒什么人,伱躺一會兒唄!拿不得勁兒,我給你按按。”
房門關上,李正西沒有絲毫留戀。
說到底,這不過是一場試驗。
最近一段時間,四風口一直在城內兜售、出讓戒煙丸,對應人群涉及車夫、力工、暗娼、貨郎等等社會底層。
畢竟,他們才是購買戒煙丸的主力。
禁煙風潮席卷全國,針對的也是這幫人,至于那些達官顯貴,真想抽,有的是路子淘弄。
歷經十日,各處消息匯總,一并送到江家大宅。
驗貨的結果不出所料,貴有貴的道理,拋開價格因素不談,東洋紅丸就是最搶手的戒煙丸。
要是能一舉壟斷貨源,其中的利潤必定相當可觀。
聽了四風口的匯報,胡小妍心動了,煙土生意受阻,不能節流,便只能開源。
可是,江連橫對此,卻始終心懷顧慮。
用過午飯,他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把玩著手上的東洋紅丸,喃喃自語道:“這玩意兒到底是啥做的?真就這么靈?”
胡小妍推著輪椅,來到近前:“你管它是什么做的,這東西能戒煙,還能掙錢,張老疙瘩禁煙,倒騰煙土是頂風作案,可賣這個,就算是私貨,也無傷大雅。”
“不,媳婦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江連橫說,“我總覺得,小鬼子沒安好心啊!”
“沒按就沒按唄!關咱們什么事兒?”胡小妍回道,“再者說,好賴不計,它也是戒煙的藥,總不至于比煙土還害人吧?”
“那誰知道了?他們什么事兒干不出來,要不咋叫鬼子呢!”江連橫嘟囔一聲,“我倒寧愿去倒騰煙土,起碼那叫國貨!”
“小道。”胡小妍靠近江連橫說,“生意就是生意。眼巴前,就數這東西利潤最大,多少藥行都在干,你不搶,就會讓其他人鉆了空子,到時候,咱們就被人落下了。”
“這還用你說?我就是覺得,這東西是東洋的,要是倒騰它,免不了還得跟鬼子打交道。”
“那又怎么了?這是東北!北邊毛子,南邊鬼子,咱們既然在奉天,就免不了要跟鬼子打交道,別說是你,就是張老疙瘩、甚至方總統,見了他們不也得點頭哈腰?”
江連橫目光冷峻:“可鬼子害過我大姑!”
胡小妍一愣,卻問:“那事兒不是已經結了么?”
江連橫不吭聲。
胡小妍接著說:“小道,這事兒你信我的,準沒有錯,咱們現在得開財路,光這樣干靠下去,不是辦法。那個張掌柜,他說他的貨源從哪兒來?”
“營口,說是有個姓肖的在那邊主事,張勝的生意太小,跟人搭不上線。”
“那你就應該去看看。爹說過,江湖是要跑的,跑起來才有生意。你老在奉天一個地兒悶著,怎么能做大?正好也該出去見見世面了。”
江連橫不由得冷笑一聲,卻說:“你個沒腿兒的,還讓我去見見世面,虧你說得出口。”
胡小妍二話不說,調轉輪椅,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