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中年浪人陰沉著臉,將身子前傾,語氣中顯出威脅的意味。
“廣田君,請你注意,我現在是代表‘黑龍會’在跟你說話。”
青年軍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盡管有些郁悶,但到底還是別過了眼神。
老顧問開口打圓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為了帝國的利益,沒有必要懷疑彼此的意志和決心。”
出于對前輩的尊重,參會眾人默默點頭,無論愿不愿意。
老顧問接著說:“目前重中之重,在于想盡一切辦法制造混亂,將方總統趕下臺。此人陰險詭詐,難以駕馭。三十年前,他就延誤過帝國吞并高麗的計劃。因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當上皇帝。”
如今,東洋那邊已經傳來風聲,內閣即將默許“民間人士”支持倒方斗爭。
他們對所謂的制度毫無興趣,一門心思只想讓大陸陷于混亂。
這時,一個身穿西裝的股東站出來道:“這幾個月以來,一直在排日抗議,我們在奉省的工廠動不動就被迫停工,一直在遭受損失。我不反對制造混亂,但不能損害工廠利益!”
會眾紛紛向其投來鄙夷的目光。
宮田龍二開口道:“矢倉君,難道你們工廠的利益,比帝國的事業還重要嗎?”
“少來這套!”西裝男怒斥道,“要論對帝國的貢獻,我們各大財團遠比你們重要。沒有我們的經營、資助,你們這些人就只能坐在這里空談!”
眾人啞口無言。
財團的勢力過于龐大,他們才是帝國的隱形黑手,只要他們想,甚至可以隨時罷免宮田龍二的職位。
西裝男接著說:“前些天,抗議活動結束后,大多數工人都沒有復工,連招工都變困難了。宮田君,我聽到風聲說,這都是因為你得罪了奉天最大的把頭兒。”
宮田龍二沉聲道:“江連橫不愿配合調查部的行動——”
他的話還沒說完,西裝男便強硬打斷道:“我不管他有沒有配合伱調查部的行動,我現在只要復工!尤其是奉天發電所,那里提供的是工業用電,必須馬上復工!”
“矢倉君,我們不能讓一個支那人牽著鼻子走!”
“你在說什么蠢話?我已經派人了解過了,那個江連橫從來沒跟帝國作對,是你因為私人恩怨,一直在騷擾他的生意!我們的工廠要想在這里立足,就不可能離開華工!”
宮田龍二卻說:“我手上有充足的情報表明,江連橫不是普通的商紳,而是張雨亭安排在省城里的耳目和手套。”
“那又怎樣?”西裝男反問道,“我現在只要求一件事,馬上復工!”
中年浪人突然開口道:“張雨亭支持方總統,這兩個人,都是帝國進入滿洲的障礙!”
“我不這么看。”老顧問擺了擺手,“我跟張雨亭打過交道,他這個人,唯利是圖,是個可以拉攏的對象。”
青年軍官說:“可他現在站在方大頭那一邊,前不久還曾叫囂,要跟我們開戰。”
老顧問淡然一笑:“狐假虎威,他沒這個膽子。”
中年浪人搖了搖頭道:“此人詭計多端,極其善變,前輩千萬不要被他迷惑。”
宮田龍二應聲道:“張雨亭是土匪強盜出身,不能以常規推測他的行為。何況,跟土匪合作,實在有違皇軍體面。依我看,前清貴胄,才是最值得拉攏的對象,他們現在一無所有,只能依靠我們。”
財閥代表卻說:“宮田君,你真以為那幾個落魄貴族能成事?還是說,你只想從中分到點好處?張雨亭是奉天公認的實權人物,應該盡可能拉攏,而不是威脅。”
眾人吵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