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別管。榮五爺和蔡耘生,打算哪天碰面,什么時辰碰面,你把這個告訴我就成。”
“告訴你也沒用。我可聽說,榮五爺出門,有鬼子兵開道,善堂的戒煙部里,還有帶響兒的保鏢,就算你真混進去了,怎么出來?”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兒了。”江連橫搓了搓手,看起來躍躍欲試。
薛應清默默地靜了片刻,似乎有點累了,又忽然站起身,腳步虛浮,在江連橫目光的注視下,搖曳著走到床前,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你咋動不動就病殃殃的?”
江連橫心知談正事兒要緊,于是立馬往旁邊挪了挪,無奈兩只眼睛不爭氣,總是忍不住偷瞄。
但這一次,薛應清沒有故意挑逗。
她確實累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斜倚在床頭,軟綿綿地說:“你可以試試,整天裝模作樣討別人歡心,你就知道有多累了。”
江連橫默不作聲。未曾體會,便無從寬慰。
薛應清驀地開口問道:“噯,你為啥要清榮五爺啊?”
“因為我不忍心看他在這世上遭罪。”
“正經點兒!”
“因為他的花舌子,在奉天差點兒把我給插了。”
“這樣啊——”薛應清小聲念叨著,“那是得清了,不光要清,還得清個干凈!可是,這跟我有啥關系?我為啥要幫你,去得罪一個不相干的人?”
“不用你蹚渾水,但你至少可以告訴我,榮五爺露面的時間吧?反正那時候,你們早就局成跑路了,也不耽誤你們。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不還連著親么!”
“少攀親戚,生意是生意!”
“怎么是我攀親戚,你剛才還讓我叫你小姑呢!”江連橫辯解道,“再者說,我不還答應給你兩千報酬么,全當我從你手上,買榮五爺的消息還不成?”
“錢呢?”
“不用催,明天我就讓家里匯款。”
薛應清低頭擺弄著指甲,嘟囔道:“我可只要真金白銀,銀元大洋,一摞一摞,碼好了給我。”
“至于不至于?”江連橫叫苦道,“你自己也說,現在銀子不好兌,我上哪立馬給你湊出兩千現大洋?”
薛應清冷笑兩聲:“看來你混得也不咋地呀!”
“這要是奉天,我不用湊,直接給你。你要是不急,就等著過后跟我去奉天拿錢。”
“那你要是死了,咋整?”
“父債子償,我給你打個欠條兒還不行?”
“那要是家破人亡,滿門無后,我上哪找人去?”
“嘖!你會不會說話?”
薛應清忽然從床上站起來,擺了擺手說:“算了算了,看你也不是成事兒的材料,我幫你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