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妍得知以后,面色陰沉道:“叫東風上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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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關,土房胡同。
巷子里破破爛爛,兩側盡是些狹小陰冷的平房,破舊的門板半開半掩,每走出三五步,就能看見那些四十來歲的老妓站在房檐兒下面曬太陽。
她們從不熱情,也從不主動,反而總是呆呵呵的,十分木訥。
有人走進巷子,她們也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四目相對,中不中意,全在眼里,半句廢話都沒有,行事效率奇高。
胡同里時不時會有三五個“叉桿”的地痞流氓,在各個房門間來回溜達,保護老妓的人身安全。
兩個巡警走過來時,老妓和流氓也毫不慌亂,仍舊干杵在那里,一動不動。
直到行至此處,兩個年輕巡警還是不敢相信,江家的李三爺竟然會在這種地方尋花問柳。
他們倆當差太晚,還不曾跟江家四風口打過交道,只知道這“東南西北”四個兄弟都是不差錢的主,卻不知他們四人的脾氣秉性迥然而異。
東風的性格較為孤僻,總是喜歡獨來獨往。
北風自打進了軍營,就不怎么在線上溜達了,所有交集,也只限于朝夕相處的袍澤弟兄。
南風腦子活泛,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他向往所謂的“上流”,恨不能削尖了腦袋往上擠。
西風和其他三人相比,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一直還留戀著過去的街頭生活。
王正南喜歡跟商人、記者、甚至洋人混在一塊兒;李正西則恰恰相反,他交際的多是叫花子、暗娼、流氓和地痞。
兄弟兩個,堪稱互為對照,走得都有點極端、有點遠。
巡警找到土房胡同里領頭的“叉桿”,問:“李正西在不在這?”
“誰?”
“江家的李正西!”兩個巡警瞪眼呵斥道,“少跟咱們裝傻充楞啊!”
“嗐!找李三爺啊!知道知道!”領頭的“叉桿”指向不遠處的一間土房,“在云姐那屋呢!天還沒亮就來了!”
兩個巡警氣勢洶洶地走過去,“哐啷”一腳,直接把門框踹歪了。
邁步進屋,打眼一看,二人立馬叫嚷道:“趕緊把衣服穿上!穿上!辣眼睛!你倆他媽的也不嫌凍屁股!”
四方土炕上,頭發蓬亂的老妓立馬坐起身子,慌里慌張地把被褥往身上裹。
李正西不緊不慢地套上衣裳,卻問:“兩位,這大清早的就檢查啊?”
“別廢話,你是不是李正西!”
“我是!”李正西一邊穿衣套褲,一邊回應道。
兩個巡警道:“有市民狀告你前幾天夜闖民宅,逞兇殺人,你也別磨嘰,跟咱們走一趟就完了!”
“幾天前?”李正西問,“幾天前是幾天前?”
“是哪天,你自己心里還沒數么!”巡警沒好氣地喝令道,“五天前!”
當差的年輕,沒受過好處,又趕上江家不得勢,說起話來,難免有點犯沖。
李正西不急不惱,匆忙穿好衣裳,指了指炕上的老妓,卻問:“那小云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