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了解她了。
將小師妹引到茶桌落座,許如清忽然想起了什么,便笑著招呼道:“你坐會兒,我讓他們去給你買汽水兒。”
“用不著!”薛應清斷然回絕道,“你買的汽水兒有股便宜味兒,我不愛喝。”
“這話說的,伱以前還少喝了?”
“我說了用不著,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咋的?”
許如清聽了這話,神情便有些黯淡,默默地坐下來,雙眸低垂,靜了片刻后,忽又抬眼看向薛應清的側臉,抿了抿嘴,有點兒難為情地說:“小薛,別生姐的氣了,以前那事兒,是怪我言而無信,把你一個人扔下了,今天總算見著了,姐給你賠個不是,行么?”
薛應清不拿正眼去看師姐,冷哼一聲,卻說:“你也知道你不是個東西呀!”
“唉,你想罵就罵吧!”
“罵你?臟了我的嘴!”
姊妹倆陷入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許如清偷偷打量著薛應清,忽地忍不住想上前抱抱這個小師妹。
可是,她剛抬起手,薛應清便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旋即又快速挺起胸脯,拍案質問道:“你要干什么,還敢打我?”
許如清連連擺手,搖頭苦笑道:“瞎說,你都多大了,還打你?再說了,我……我以前也沒怎么打過你呀,就那一回……”
“哎唷——可不敢這么說!”
薛應清皮笑肉不笑,陰陽怪氣地說:“您是姐姐,我是妹妹,姐姐打妹妹,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么!別說是以前,您就是現在要打應清,應清也不敢說個‘不’字兒呀!師姐,我的好師姐!您說,您想打我哪邊兒臉,要不我自己來也成!”
許如清只好垂下兩只手,搭在腿上、搭在扶手上、搭在桌面上,也不知怎么了,放哪都不對勁兒。
思來想去,她索性岔開話題,問:“小薛……那個,你這幾年,過得怎么樣?”
薛應清若無其事地看看手背、摸摸手腕、捋捋鬢角,呵呵笑道:“還行吧,湊合維持,反正過得比你強。”
許如清樂了,忙說:“看見了,看見了,你一進門我就看見了,戴這么多,你也不嫌硌得慌。”
“唉!沒辦法,樣兒太多,沒地方放!”薛應清瞟了一眼師姐,卻問,“稀罕不?稀罕我送你幾個,就當是接濟你了。”
說著,她真就當場擼下幾枚戒指,“叮叮鐺鐺”地扔在茶桌上,不屑一顧。
“賞你了!省得你一天天凈靠別人養活,吃不起、穿不起的,萬一傳出去了,我跟你丟不起那人!”
薛應清一邊說,一邊又將手腕上那對翡翠鐲子取下來,扔在床上,隨后便站起身,如釋重負般地拍了拍手,又說:“行了……這屋里味兒太大,根本待不了人,我走了!”
“哎!小薛,著什么急呀!”
許如清連忙起身跟過去,一把拽住小師妹的胳膊,近乎于央求地說:“再坐一會兒吧!坐坐坐,陪姐說說話兒,吃完了飯再走,讓我好好看看你。”
“我跟你沒什么可說的,看見你我就直犯膈應!”
薛應清嘴上這么說,可身子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師姐拽到了床邊坐下。
許如清不理會小師妹的毒舌,徑自站起身,將茶桌上那幾枚戒指拿起來,又用手絹兒把床上那對翡翠鐲子小心翼翼地包好,送還給小師妹,道:“拿回去吧!我老了,也不出門兒,用不著這些首飾。”
“你也知道你不配啊?”
“好好好,我不配,你拿回去吧!”
“那你就摔了,別給我,你碰過的東西,我嫌臟!”
“小薛,拿回去吧!”
拉拉扯扯間,許如清的衣袖突然被撩起來,幾道觸目驚心的鞭痕,頓時狠狠地抽在薛應清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