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鞭痕看上去很舊,傷口早已完全愈合,粉嫩嫩的新肉在手臂上微微隆起,如同蛛網似的,橫七豎八,密密麻麻。
薛應清心頭一顫,原本嫌惡的神情頃刻間煙消云散,轉為愕然、震驚與困惑……
許如清連忙拉下衣袖,目光閃躲,眼神有些飄忽。
可緊接著,薛應清又在師姐的小腿上看見數道鞭痕,于是師姐又去拽了拽裙角。
薛應清眉頭微皺,整個人如同觸電似的,騰地一下從床上站起身,邁出三兩步,走到屋子當間,忽又覺得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便只是莫名地背過身子,猶豫了半晌兒,卻冷冷地哼了一聲。
“呵!咋的,讓人給打了?我說怎么跟我絮叨這些破事兒呢!活該!”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師姐的聲音很小,反反復復地念叨著“都過去了”,聽起來有點魔魔怔怔,讓人聽了心有不忍。
念叨念叨,許如清就不說話了,連她的氣息都聽不見,整個人仿佛在房間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我走了啊!”
薛應清站在原地喊了一聲,但這一次,師姐沒有跟過來挽留她。
她的腳步略顯遲疑,似乎是在等什么借口。
“許如清,我可真走了啊!”
話音剛落,門口突然閃過一個瘦小的身影,伴著稚嫩的笑聲。
薛應清側過臉,卻見門邊上支出半拉小姑娘扎的朝天揪。
靜靜地等了片刻,果然又見那小姑娘突然探出頭,匆匆地朝她看了一眼,接著又趕忙躲回去,兩只手捂著嘴偷笑。
“姑娘,別藏了!”薛應清沖門口招了招手,“我都看見你了,過來讓我看看。”
小江雅笑嘻嘻地走出來,一邊拽著門把手,一邊看向漂亮“阿姨”。
她在院子里就注意到了薛應清,心里喜歡,卻扭扭捏捏地不敢上前,似乎有點害羞。
“來呀,過來呀!”薛應清見她不敢過來,于是便干脆走過去抱起江雅,轉身問道,“許如清,這是江連橫的閨女?”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師姐正呆坐在床邊,低下頭,一手擺弄著裙角,凝眉不語,將自己沉浸在往日的夢魘之中。
“許如清?”
“姑奶!”
許如清被孫女的呼喚拉回現實。她恍然一怔,抬起頭尋思了片刻,終于笑著說:“江雅來了?快,叫小姑奶奶!”
小江雅不吱聲,只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薛應清的臉,又戳了兩下那對金鳳彩墜,便嘿嘿地笑了起來。
“喜歡么?”薛應清立馬摘下耳墜,“拿著,送你了,好好揣兜里,以后留著當嫁妝。”
江雅握緊兩只粉嫩的小拳頭,不敢接,轉過頭卻朝姑奶奶那邊看過去。
許如清揚起下巴,說:“給你就拿著吧!”
“快拿著吧!”薛應清也說。
小江雅的眼睛盯著金鳳耳墜,兩只手卻直接背過身去,左躲右閃,看上去十分掙扎,糾結了半晌,最后突然“唉”了一聲,別過臉,干脆不看了。
她這一嘆氣,那姊妹兩個立時歡笑起來。
“這閨女,跟個小大人兒似的,真招人稀罕!”薛應清抱著江雅坐下來問,“管得這么嚴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