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所有景物看上去都有些似是而非。
趙國硯掃視兩眼營地里的破爛木板,忽然皺眉沉吟道:“哥,這寨子好像讓炮崩過,你看這些破板子都往北邊倒。”
江連橫點了點頭:“當年,鬼子和毛子在這片打得狠,讓炮崩了也不奇怪。”
說罷,他便牽著馬匹一步當先。
“走吧,進去看看。”
三人將馬拴在門口的木樁上,隨即“嘩啦啦”地蹚過草地,自然而然地朝著那座保存還算完好的土房而去。
別看這土房顫顫巍巍,似乎隨時要倒的樣子,可它竟然還有個門兒在那晃悠,簡直沒處說理。
只不過,外頭驕陽似火,那扇腐爛的門板卻在微微晃動,嘎嘎作響,仿佛有一陣陣透骨的陰風從里面吹出來,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果然,剛走到房前的陰影里,猛聽得屋內“哐啷”一聲響。
緊接著,門板乍開,卻見一道土黃色的矮小身影“嗖”一下朝東奔出三五米遠。
江連橫和趙國硯心頭一凜,立刻側過身子,幾乎同時拔出懷中的配槍。
王正南緊隨其后,卻忘記了打開保險。
定睛細看,趙國硯方才松了一口氣,隨即放下盒子炮,低聲罵道:“他媽的,是個黃鼠狼。”
“噓!”
王正南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責備道:“別瞎說,當心倒霉!”
趙國硯皺起眉頭問:“你不是信上帝么?”
“呃——這不是趕上了么!”王正南有些尷尬,“趕上什么信什么。”
這時候,那黃皮子已經跑到營地中間,見三人沒有追上來,便又突然停下,直起身子站在那里,回頭張望了兩眼,似乎有點害怕,或是有點好奇,想跑又不跑,好像很困惑的樣子。
端在胸前的兩只前爪,無論怎么看,都像是在朝著這邊抱拳。
江連橫覺得有趣,便收起配槍,轉而抱拳笑道:“黃老爺,來串門兒啊?”
黃皮子倏地俯下身子,作勢逃跑,卻還是有點猶豫。
“不好意思噢!”江連橫又笑著朝它揮了揮手說,“我剛到,也不知道你在這,空倆手來的,別挑我理噢!”
黃皮子受到驚嚇,毛色一閃,跳躍著跑出營地,在小山坡上停下來,又回頭看了兩眼。
“回吧,回吧!”江連橫擺了擺手,高聲笑道,“我就不送你了,坐一會兒就走了!”
雜草窠里“沙沙”地抖動了兩下,便再也看不見那土黃色的身影了。
王正南咧咧嘴,干笑道:“哥,你這整得跟真事兒似的,聽得瘆人。”
“別廢話了,進屋看看。”
江連橫和趙國硯回過身,抬手催促了幾句。
王正南應下一聲,旋即拉開衰朽的門板,邁步正要進屋,結果腳尖還沒等落地,便像觸電般地突然縮了回來,蹭蹭倒退了三兩步,差點兒一屁股墩在地上,抬手指向屋內,扭頭喊道:
“我操!有人!”
江連橫和趙國硯剛收下配槍,一聽這話立時又拔了出來。
“不不不!”王正南連忙擺手解釋道,“不是活人,是死人。”
“嘖!一驚一乍的,死人你怕啥!”
江連橫低聲訓斥了幾句,隨后拽開房門,大步走了進去,卻見屋內的墻角里的確斜靠著一個“人”。
只不過,這人不知道死了多久,而且又靠在沒有屋頂的一側,歷經風吹日曬,雨雪沖刷,早已變成一副森森白骨,身上的衣物也早已化作塵埃,只在角落里還有幾條破布,風一吹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