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所以——”江連橫沉吟道,“盛老板,怪不得這邊能干倒騰色唐點子的生意呢。”
“嗐,其實那都是副業,平常我壓根不碰那生意,可薛掌柜和我的交情擺在這呢,既然都問著我了,我能不幫忙操辦操辦么?”
說話間,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魚肉。
年輕的服務生走進來,恭恭敬敬地小聲說:“盛先生,伱點的菜齊了。”
“好好好,回去告訴你們經理,這桌記我賬上。”
服務生應聲點點頭,轉身告退,輕輕地帶上房門。
江連橫見人走后,便順勢切入正題,問:“盛老板,你也知道我是來干啥的,既然咱都是薛掌柜的朋友,還得麻煩你點撥點撥我,咱哈埠地界兒上的‘洋觀音’,現在是什么行情——”
話還沒說完,卻見盛寶庫拿起筷子,大手一揮,哈哈笑道:
“誒,江老板,深冬臘月大冷的天兒,好不容易來一趟,又趕了個大晚上,生意上的事兒不著急談,咱先吃著喝著,又不著急回去,我先帶著你和薛掌柜在哈埠好好玩兒兩天再說!”
盛情難卻,賓至如歸。
眼看著盛寶庫如此熱情好客,江連橫也不便再多說什么。
可就在這時,一向寡言少語的頭刀子,乜了一眼“老錢兒”,卻突然開了腔。
“老錢兒,別耍花花腸子。”
冷冷的一句警告,雅間里的氣氛霎時間有些尷尬。
眾人的目光立刻齊刷刷地投向“老錢兒”。
盛寶庫面容一僵,手中的筷子驀地停在半空,如此愣了片刻,才勉強從嘴角里擠出兩聲干笑。
“呵呵呵,老刀啊老刀……你瞅瞅你,還是一點兒沒變,老在那繃著,累不累呀!”
他撂下筷子,端起酒杯,接著說:“你說咱都認識多少年了,也不是頭一回做生意了,咋的,我還能憋著壞害你們吶?不是我挑你……你這話,可有點兒讓兄弟寒心了啊!”
然而,頭刀子卻面沉似水,不為所動,轉過頭,只管悶聲回了一句:
“嗯,你最好有心。”
說完,他便悶不吭聲地用筷子夾起一片紅腸,就著杯中酒,自顧自地吃了起來,不再去理盛寶庫,甚至就連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這不掀桌子?
沒有。
盡管面色難堪,盛寶庫還是抿了抿嘴,干笑兩聲說:“那也行,要是江老板和薛掌柜趕時間,那咱就不玩兒了,直接談生意。”
薛應清見狀,卻是眉一舒、眼一彎,連忙舉起酒杯,半是賠罪、半是勸慰地說:“別別別,‘老錢兒’,別搭理他,老刀這人你還不知道么,屬狼不屬狗,誰也養不熟,跟他一般見識干啥!咱玩兒咱的,這哈埠變化挺大,我還正打算好好逛逛呢!”
說罷,她又偷摸朝江連橫使了個眼色。
江連橫當下會意,趕忙舉起酒杯,賠笑道:“對對對,盛老板,你剛才都把我這玩兒心給勾起來了,咱可不能反悔啊!”
盛寶庫見有人給臺階下,便立刻皺眉叫苦起來。
“不是……蔣老板,薛掌柜,你們說說……我這好吃好喝招待著,咋還成罪過了?”
“哎呀,多多擔待,就當咱倆給你賠個不是了,來來來,都在酒里了。”
叮叮鐺鐺,三杯兩盞濁酒,方才些許不快,便也都盡付于笑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