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西見狀,連忙拱手抱拳,說:“唐掌柜,麻煩你務必幫咱哥倆兒開開眼,老錢兒這兩年到底怎么回事兒?你放心,老弟心里有數,絕不會牽連到你身上。”
“誒,不至于,不至于!”
唐掌柜似乎并不擔心得罪老錢兒,臉上反倒擺出一副“他能奈我何”的不屑神情。
“這事兒壓根就不是秘密,整個道外的錢莊、票號、錢桌子,其實全都知道,只不過都在行內流傳,大伙兒都憋著壞,等著再坑幾個空子呢!”
“是么?”李正西身子往前一傾,“那老小子,是不是干啥違反行規的事兒了?”
唐掌柜沉吟半晌,卻道:“按理來說,其實也不算違反行規,但這小子胳膊肘老往外拐,跟‘大胡子幫’走得太近,誰還愛搭理他?”
“大胡子幫?”
聞聽此言,李正西和闖虎頓時一驚。
昨晚,盛寶庫在飯桌上談及“大胡子幫”時,那副怨忿的神情,簡直恨不能要把對方挫骨揚灰,以瀉心頭之恨。
誰能想到,原來是愛之深,所以才恨之切。
“合著你們什么都不知道啊?”
唐掌柜搖了搖頭,冷笑道:“當初要不是傍著‘大胡子幫’,他憑啥能把錢桌子的生意做那么大?當年,他恨不得把大伙兒全給吃了,那就別怪現在沒人幫他。”
“聽你這么說,老錢兒是讓‘大胡子幫’給耍了?”闖虎問。
“對嘍,不是有那么句話么——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唐掌柜敲打著桌面,語重心長地朝西風和闖虎說:“你倆既然是林經理的朋友,那我就跟你們交個實底:現在呀,打死也別換羌帖!”
“那肯定的,毛子那邊不是在打仗么!”林七隨聲附和道,“現在奉票都比羌帖靠譜,不像以前了。”
“哎?林經理,你還真別這么說,你看著羌帖一路往下跌,其實偶爾還能往上漲漲,這都是行里做的局,忽悠鄉下那幫大老趕的,千萬別上套!”
談及此處,唐掌柜忽然有些感慨。
“唉,我估摸著,以后是再也沒有‘金盧布’的時候了,以前的羌帖多硬氣啊,誰拿英鎊,我都不跟他換,你們再看看現在。”
“那就是說……老錢兒被羌帖給套死了?”三人齊聲呢喃。
“他那么貪,不套他套誰呀?你們看著吧,現在才剛開始,羌帖還得一路往下跌呢!”
唐掌柜似笑非笑,看上去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你們想想,手里頭攥著好幾萬的羌帖,眼巴巴地看著慢慢變成廢紙……嘖嘖嘖,老天爺,那得是啥心情呀?你說他能不著急么?”
“他不能去找空子兌出去么?”李正西愣頭愣腦地問。
“兌出去?”唐掌柜撇了撇嘴,“開玩笑!你有個千兒八百的,還能靠忽悠空子接手,手里拿著好幾萬羌帖,那得兌到啥時候?現在那道勝銀行自己都快不靈了,誰還給他換?”
“那也不至于一夜之間就變成窮光蛋了吧?”闖虎低聲嘀咕道,“怎么說,曾經也闊過,橫不能手里就只剩下羌帖吧?”
唐掌柜咧嘴一笑。
“那你就得去問問‘大胡子幫’了。”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