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江連橫站起身,笑了笑問,“貴族是有多貴?”
眾人玩味,繼而滿座哄堂,唬得那四個“洋觀音”惶惶然不知所措。
她們的臉上還有恐懼,還有畏縮,因此看上去還保存著三分人樣。
江連橫款步上前,挑中一個所謂的貴族姑娘,忽地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轉過去、調過來,仔細打量了片刻。
的確,跟剛才那票女毛子相比,面前這幾個“洋觀音”顯得格外養眼。
盤兒也亮了,條兒也順了,臉上有肉,身上沒傷,骨架輕盈了不少,或許是因為還沒長成。
雖說談不上精心照養,倒也應該沒遭過大罪。
“怎么樣,江老板?”姓龐的狗皮帽子說,“這幾個都是八九月份碼來的,還行吧?”
“模樣是挺好。”
江連橫垂下胳膊,一把叨住那“洋觀音”的手,用拇指在其掌心摩挲了兩下,接著微微一笑。
這是干過活兒的手,根本不是什么貴族。
但他對此并不在意,貴族只是個噱頭,對生意而言,盤兒亮才是真格的。
薛應清覺得差強人意,便問:“這幾個多少錢?”
“八十塊,現大洋。”
狗皮帽子當場把價錢翻了四倍,盛寶庫一聽這話,連忙湊了過來說情講價。
“兄弟,薛掌柜他們跟我是多少年的熟脈了,你沖我面子,便宜點兒,把我那份兒免了!”
狗皮帽子瞟了他一眼,面露不屑,卻說:“看在占爺的面子上,七十塊。”
盛寶庫又說:“兄弟,這不是錢的事兒,人家是要走長線,你可別當一錘子買賣做了。”
“你們要是把秧子接回去當窯姐兒,用不了幾個月就能回本,這價錢不算貴。”說著,狗皮帽子忽地看向頭刀子,“不過,看在這位兄弟的面子上,我可以再降十塊。”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愣住,目光紛紛看向頭刀子,除了薛應清以外,就連康徵都有點困惑。
“嗯?”盛寶庫左右看了看,“怎么個意思,敢情你們認識啊?”
“不認識,但看著眼熟。”狗皮帽子順勢朝頭刀子問,“兄弟以前是不是在山上吃過溜達?”
頭刀子自己也怔了一下,混濁的眼珠釘在對方臉上,沉思半晌,卻似乎因為年頭太過久遠,腦海里始終沒什么頭緒。
“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叫布拉穆,是不是?”狗皮帽子笑呵呵地問。
頭刀子立時警惕起來,反問道:“我跟你響過?”
“哈哈哈,那倒沒有,看來兄弟你是真忘了,也難怪,這都快將近二十年了。”
眾人聞言,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掐算起來。
頭刀子面容粗糙,實際上也就三十五六歲,小二十年前,那便是十七八九的年歲,正是生猛無畏的時候,莫非他以前就長得這么老成?
狗皮帽子笑著說:“咱以前連旗打過毛子,那陣都管我叫‘穿林子’,你忘了?”
“有點印象。”頭刀子扯了個謊,其實壓根沒想起來。
“庚子那年?”江連橫問。
狗皮帽子搖了搖頭,卻說:“庚子年往后,就那兩三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