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妍轉過頭去,嘟囔道:“那你別老看我,我瘆得慌。”
江連橫嗤笑道:“你這人真有意思,誰看你了呀?”
“嗯,沒看就沒看。”胡小妍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行了,快出去吧。”
江連橫賴著不走,轉而卻說:“你呀,你就沒那個享福的命!家里那么多會計,輪流互相查賬,而且還有雁聲和南風幫忙盯著,你說你把自己累成這樣,有必要么?”
這話不假。
江家如今的生意太大、太多、太雜,哪怕精力再怎么旺盛,也扛不住事必親躬,何況胡小妍身子殘疾,體格本來就弱?
每逢年終歲尾,仔細核查一遍賬目,足矣。
倘若事無巨細都要親自過問,不僅勞心戮力,而且也沒有必要。
水至清則無魚。
哪個做大生意的人家,手底下沒點貪墨之事?
最讓江連橫無法理解的是,胡小妍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她還是一意孤行。
江家耳目遍及省府。
事實上,胡小妍每年都能查出幾處賬目對不上數,只要情況不過分,她也都能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深究;只有當貪墨情況極其嚴重,甚至放肆到把她當傻子耍的程度時,便不再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但這種情況其實鳳毛麟角,而且殺一儆百,其他人被敲打兩下,立刻就老實起來了。
即便如此,胡小妍還是年復一年、不厭其煩地監察江家的各個生意。
對此,江連橫無法理解。
而且,他永遠也無法切實體會到胡小妍的心境。
因為生理上的殘疾,必然會帶來心理上的病態。
耳朵背的人,總是疑心旁人在偷偷說他的壞話;眼睛瞎的人,總是疑心旁人背地里憋著壞要捉弄他。
胡小妍也是一樣。
因為身體上的殘疾,不方便拋頭露面,她便總是疑心手底下的人故意欺瞞她、戲弄她、加之內心總是懷有淪為累贅的惶恐,所以凡事必要親自過目,天長日久,難免過度操勞。
家里人怎么勸都沒用,她要過的始終是自己心里那道關。
江連橫勸說不了,于是只好岔開話題,說:“晚上南風和西風回家吃飯,你知道不?”
“嗯,知道了。”胡小妍有氣無力地說,“所以你快走吧,我好抓緊時間多瞇一會兒。”
江連橫起身走到床邊,撓撓鼻子,忽然提議:“要不,我陪你躺一會兒吧,你睡你的,我不吱聲。”
胡小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低聲嘟囔道:“脾氣像就算了,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什么一模一樣?”江連橫有些不解,“你往里串串,給我騰個地方。”
胡小妍像條被撈上岸的魚似地在床上撲騰了兩下,挪到一旁,本以為能就此安靜下來,卻不想,一只大手緊接著便探至腰間,煩得她立刻轉過身子,厲聲埋怨道:
“嘖,江連橫,我是不是死床上了,你也得來一下子?”
“別動,讓我瞅瞅你磕哪了!”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