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板,哥幾位請吧!”
石連城跟在眾人身后,邁步走進公寓大樓。
席文釗在前頭帶路,領著江連橫幾人爬上樓梯,時不時地回頭介紹道:“這棟公寓不錯,屋里頭寬敞,比法租界那邊的鴿子籠強多了,離法租界又不遠,我和石大哥就住在樓下,咱見面也方便。”
“對對對。”石連城隨聲附和道,“江老板,咱倆在三樓幫你們短租了三間房,房東人不錯,有事兒好商量。”
“這一棟樓都是房東的產業?”江連橫問。
“不太清楚,我接觸的都是二房東,承租了三樓,大房東人在法租界里混吶!”
“我倒見過兩回大房東。”席文釗回頭笑道,“老聽他在那埋怨,怪法國佬當初沒把租界劃大點,不然的話,他這棟公寓的租金就能再翻一倍了。”
眾人應聲笑了笑。
說話間,便已然相繼爬上了公寓三樓。
席文釗領著幾人來到走廊盡頭,在一間居室門口停下了腳步。
薄薄的一扇木門,外頭裝著漆綠色的鐵欄桿,明明已是深更半夜,屋內卻傳來一陣陣“稀里嘩啦”的麻將牌動靜,間或夾雜著幾聲嬉笑。
“咚咚咚!”
席文釗輕叩了兩下房門,屋內的洗牌聲倏然停了下來。
少頃,腳步聲漸近,緊接著木門拽開半扇,一個三十奔四的婦人從屋內探出頭來。
卻見這女人身穿深色旗袍,胸前配了條珍珠項鏈,頭上燙著新式發型,濃妝艷抹,風韻猶存,眉目間流光一轉,待到瞥見席文釗時,這才連忙推開鐵門,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哦喲,是文釗回來啦!”
女人說著國語,但仍舊帶有濃重的滬上腔調。
“那儂就是江先生吧,歡迎歡迎,這么晚才到,真是蠻辛苦的哦!”
眾人紛紛點頭。
席文釗趕忙介紹說:“江老板,這位就是房東梅太太。”
江連橫笑了笑,客氣道:“梅太太好啊,這么晚還來打擾,真是不好意思。”
“哎呀,小事一樁,江老板不用放在心上。”梅太太打量幾眼眾人,頗感新奇地贊嘆道,“北方人真是不得了,一個個都是人高馬大的,真讓人羨——”
話還沒說完,梅太太的目光忽然落在闖虎身上,嘴角的笑容頓時一僵,遲疑了。
闖虎眉頭緊鎖,左右看了兩眼,不自覺地挺起胸膛,拔了拔腰桿兒——沒用。
梅太太心中暗道:看來凡事都有例外。
尷尬了片刻,她方才擺了擺手,轉而笑道:“江先生,儂稍等一下,我給拿鑰匙去。”
說罷,轉身走回屋內。
闖虎甚是氣憤,當即拍了拍江連橫,踮起腳尖,咬牙切齒地悄聲道:“東家,提前跟你吱一聲,頭走之前,她那條珍珠項鏈,我的了!”
“虎啊,太有志氣了!”江連橫暗中挑起大拇哥。
不多時,屋內的麻將聲又重新響了起來,似乎是有人湊局頂替。
梅太太也拿著幾串兒鑰匙,款步而來,帶領江連橫等人朝著走廊另一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