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耳聽喊殺震天,眼見人頭攢動。
挑擔、棍棒、長刀、利斧……
各般兵刃,時而被人潮涌起,時而被人潮吞沒。
一時間,慘叫連連不絕于耳,聲勢沸騰觸目驚心!
慌亂之中,只見那王老九頻頻揮斧,側身灌力,橫掃群山,盡管身材瘦弱,卻端的勇莽無畏!
有道是: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
在王老九等人的搏命沖殺下,碼頭前排那十幾號打手很快敗下陣來,紛紛丟盔棄甲,抱頭鼠竄。
其后那幾十個碼頭工人,本就是討生活的苦力,當然犯不上拼命,平日里都是隨風倒的墻頭草,眼看著形勢不對,立馬一哄而散。
王老九等人便順勢搶占碼頭,振臂高呼,齊聲吶喊!
于此同時,岸邊的看客也終于緩過神來。
見碼頭上有不少人蜷縮呻吟,路面上血污滿地,幾個心善好事的群眾立刻失聲驚叫起來。
“出人命啦,出人命啦!”
“快去叫巡捕,外灘碼頭有幫派械斗!”
“還是先叫人把他們抬到醫院去吧!”
嘈雜的人群中,忽然傳出一陣極不和諧的叫好聲。
“好好好!”江連橫看得興起,不禁拍起了巴掌,連聲贊嘆,“真他媽虎啊,是個帶把的爺們兒!”
申世利在旁邊點了點頭:“那當然了,他們這些窮光蛋,想在碼頭上跟青幫搶食,只能拼命啦!”
“那‘三大亨’治不了他?”
“啊呀,‘三大亨’是大富豪,王老九是亡命徒,一明一暗,亂拳打蒼蠅,哪里能打到的嘛!”
聞聽此言,江連橫眼睛一瞇,樂了。
抓不到王老九這伙人的核心成員,那就說明“三大亨”的耳目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夸張。
兩界三管的市政格局,為滬上的草莽匹夫提供了生存空間。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能耐再大,命也只有一條,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三大亨”碰見真的硬茬子也只能退避三舍。
江連橫心里有了底。
正要再問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警哨聲響!
眾人循聲轉頭,卻見一隊法租界的巡捕正朝這邊快步趕來。
聽見警哨聲,王老九等人不再慶賀,而是連忙抬手招呼會眾穿過碼頭上的木板,跳到橋頭的小貨船上,抄起利斧,噼里啪啦地破開貨箱,也不看里頭裝的貨物到底是什么,只管盡數倒進江水之中。
見狀,岸上的看客多有些不解,于是便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哦喲,這算什么意思嘛!”
“他們是不是跟船家和貨主有仇啊?”
“未必,也有可能是碼頭和貨棧的經理欠了他們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