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大世界游戲到了凌晨時分,方才將將散場離去。
即便如此,單憑一個晚上的時間,還遠遠不能窮盡大世界的娛樂節目。
闖虎玩兒得不夠盡興,回去的路上,一個勁兒地問:“東家,咱明天還來不來了,有挺多地方還沒去呢!”
然而,江連橫卻立刻否決道:“這兩天先別來了,省得讓人摸清了出行的規律。”
“讓誰摸清啊?”闖虎跟在后頭問,“剛才那仨高麗人?他們在這又沒啥勢力。”
江連橫不置可否,本能地感覺那三個高麗棒子有所隱瞞,于是便叮囑西風道:“回去點點家伙事兒!”
眼下,才剛到滬上短短一天時間,眾人便已經經歷了不少奇聞風波。
從在“三大亨”公館門前吃癟,到眼見王老九等人碼頭械斗,再到大世界碰見三個來路不明的高麗棒子。
滬上江湖,局勢錯綜復雜。
江連橫等人身處是非之地,萬事當然要自保為先。
…………
回到公寓住所,剛上三樓,便聽見走廊里隱隱傳來一陣麻將的洗牌聲。
梅太太的房間似乎永遠也不消停,不是在爭吵,就是在打牌。
雅思普生忙活了一天,又喝了點酒,此刻早已沉沉地睡下,隔著房門便能聽見屋內鼾聲如雷。
自從北洋對德宣戰,驅逐大使、僑民,收回租界,清查德國在華資產以后,德國佬在華地位一落千丈。
雅思普生當初能留在遠東,還得多虧了江家暗中庇護。
不過,由于北洋當局在戰時保護了德橋資產,從而博取德國好感,如今大戰結束,兩國也隨之重新建交。
雅思普生的洋大人身份又回來了,此行知恩圖報,確實為江家助力不少。
江連橫回到房間時,溫廷閣正在屋內等候。
“那個申世利辦事怎么樣?”江連橫坐下來,點燃一支香煙。
“一般般。”溫廷閣的評價并不高,“我在后頭跟著他,看他忙活了一天,也沒找到那個王老九的線索。”
江連橫沉吟片刻,嘆聲道:“那就說明‘三大亨’的勢力還是不小,王老九敢跟他們打,但也怕被暗算。”
溫廷閣搖了搖頭:“我聽說,王老九現在才剛開始立柜,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以后肯定不虛‘三大亨’。”
江連橫并未反駁,轉而卻問:“申世利那小子,都是在什么地方打聽的王老九?”
“碼頭工人、黃包車車行、還有就是幾個皖省來的同鄉。”溫廷閣說,“我感覺,那小子跟皖省來的人,最多也就是泛泛之交,真想聯系王老九,他根本搭不上線。”
碼頭工人和黃包車夫?
江連橫念叨著若有所思。
這兩類人,也都是混跡于街頭巷尾,消息靈通的耳目。
如果能在他們當中安插眼線,似乎就并不需要“三大亨”的人手了。
“我本來也沒指望那小子能跟王老九搭上線。”江連橫喃喃自語道,“就是想看看王老九平時都跟誰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