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林卻很不耐煩,擺了擺手說:“哎呀,阿鏞,儂不要老是這樣疑神疑鬼的,怕他們做什么,打就是了嘛!”
“小林哥,你先不要沖動。”杜鏞好言勸慰了幾句,“我只是覺得奇怪,王老九一直用同鄉會的名號,怎么突然改了?”
“哼,斧頭幫?他們愛叫什么叫什么,阿拉在十里洋場,軍警政商,到處都有人脈,又是青幫弟子,還怕他們不成?”
“小林哥,我不是怕,而是同鄉會突然變成了斧頭幫,還給徐經理一萬塊錢,我估計王老九肯定是受到別人資助了。”
“資助?”張小林冷聲笑道,“阿拉在滬上,只要說句話,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資助伊王老九?”
張小林在十里洋場上,向來飛揚跋扈,目中無人。
他有如此反應,倒也的確合乎他的性格。
不過,青幫“三大亨”中,唯獨杜鏞一人,由于出身實在太過卑微低賤,因此平日里的行事風格,向來低調謹慎。
他不但沒有立即動怒,反倒是愈發疑慮重重起來。
張小林見杜鏞這副優柔寡斷的樣子,既覺得可氣,又覺得可笑,當下大手一揮,卻道:
“好啦好啦,阿鏞,我知道儂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樣吧,樓靜遠的事,全交給我來辦就行了,你看好不啦?”
然而,杜鏞卻搖了搖頭,道:“不不不,小林哥,這件事實在太奇怪了,不只是在‘斧頭幫’,伱的人最好先不要動。”
“哦喲,還有哪里怪嘛!”張小林滿臉厭煩道,“王老九來搶碼頭,阿拉來守碼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多簡單嘛!”
杜鏞從椅子上站起身,不自覺地在書房里來回踱步。
“小林哥,王老九以前也在碼頭上混過,他不可能不知道搶碼頭的規矩,怎么可能先派人去找徐經理呢?”
聞言,張小林不禁愣了一下,眨眨眼、撓撓頭,忽然得出一個荒唐的結論:
“阿鏞,那儂的意思是,這個徐經理其實跟王老九他們是一伙的,故意給阿拉放來假消息?”
杜鏞一聽,差點兒沒當場背過氣去,連忙解釋道:
“徐經理是老滬上,他知道得罪我們是什么下場,但他很有可能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被人利用了。”
“怎么講?”張小林問。
杜鏞沉聲道:“小林哥,你剛才有一點說對了——這應該是個假消息!也只有是假消息,才能說得通斧頭幫的舉動。”
“杜老板,那就是說,他們根本就沒打算搶碼頭?”吳管家湊過來捧哏道,“或者說,他們真正想搶的,其實不是樓靜遠的地盤?”
“對,我覺得‘斧頭幫’很有可能是在聲東擊西!”杜鏞忽地停下腳步,在張小林面前站定,“小林哥,你如果派人去保樓靜遠的碼頭,那就中了他們的圈套,把我們的人都調走了。”
“阿鏞,儂講的倒是頭頭是道,可講來講去,不還是在瞎猜嘛!”張小林呵呵笑道,“聲東擊西?難道那個王老九還能殺過來,砸了阿拉的公館不成?”
杜鏞淡淡地搖了搖頭:
“他會不會砸我們的公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再過幾天,三金公司有一大批土貨將要到港。”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