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頭幫有斧頭幫的做派!
好言相勸,也要點到為止。
江連橫沒再多嘴,只是不忘提起先前的約定,說:“我在滬上有兩個老鄉,一個是倒騰藥材的,一個是做百貨貿易的,他們以后在十六鋪,希望九哥能多多照應,等我回奉天以后,還會再派幾個弟兄過來,到時候……”
“兄弟不用多說,包在我身上了!”王老九呵呵笑道,“等到滬上以后,讓他們直接來會館找我就行!”
“那就辛苦九哥了!”江連橫點了點頭,低聲回道。
此時,黃浦江畔,大風依舊,但卻并不令人感覺涼爽。
天空烏云密布,空氣陰沉沉、潮乎乎的,風吹在臉上,又黏又澀。
江連橫旗開得勝,卻始終愁眉不展,似乎有什么心事。
總而言之,一副杞人憂天的模樣。
不多時,兩輛黃包車在皖省同鄉會館門前,緩緩停了下來。
江連橫走下車子,但卻并未進屋,而是轉身叫來西風,低聲吩咐道:“伱去趟閘北火車站,買幾張票!”
“兄弟,這么快就要走了?”王老九聞言,連忙湊過來問,“咱們現在剛拿下碼頭,怎么也得過去看看場子,耍幾天再回去呀!”
江連橫咧咧嘴,勉強笑道:“九哥,我這人戀家,算起來已經在滬上待大半個月了,現在公事辦完、私怨了結,也該回去了,老家奉天那邊,這會兒都快入冬了。”
“那有什么,又不差這幾天!”
“九哥,別勸了,有機會我再來,或者你來奉天找我。”
歸心似箭,只因心中忐忑不安。
此事毫無根據,只是一種十分強烈的直覺!
李正西跟了江連橫十幾年,當然看得出來,于是便問:“那買明天上午的車票?”
江連橫搖了搖頭,卻說:“挑最近的買,去蘇北也行,總而言之,今天晚上離開滬上!”
…………
“啥?今天晚上就走?”
老城廂公寓大樓內,闖虎聽到消息以后,倍感驚訝,一邊看著正在收拾行李的江連橫,一邊茫然錯愕道:“東家,怎、怎么這么突然啊?這……我、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呢!”
“你是皇上出宮還是咋的,有什么可準備的?”江連橫隨手把西裝塞進箱子,“讓你走就走,哪來那么多廢話!”
“不是……關鍵是,咱這舞票還沒花了呢,這不白瞎了么!”
“拉倒吧,你那是兒童票,回去留個紀念就行了!”
“東家,你也太能埋汰人了,這玩意兒哪有兒童票啊!”闖虎皺著眉頭問,“咋了,是不是講茶的時候出啥事兒了?”
江連橫直起身子,指著闖虎罵道:“別他媽廢話,趕緊收拾東西,要不然我——”
話沒說完,他突然渾身一怔,手捂腹部,整個人佝僂起來,面露痛苦的神情。
見狀,闖虎嚇得不輕,急忙上前詢問:“東家,你、你咋了?不會是中毒了吧?來人吶,大哥中——”
“別他媽咒我!”江連橫指著闖虎的鼻子,艱難地叮囑道,“千萬別吃魚生,我去蹲個坑兒,你趕緊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