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衣男沒有猶豫,悄悄轉動門把手,推開房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氣味頓時迎面撲來。
窗簾緊閉,又是黃昏時分,屋子里因而顯得格外昏暗。
風衣男走到床邊,俯視片刻病床上的傷者,而后伸出手,探了探對方的鼻息。
便在此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呀,儂是他的親屬嗎?”
女護士手里端著瓶瓶罐罐的托盤,走過來放在床頭柜上,略感訝異地說:“昨天夜頭,送他來的那兩個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錢倒是留了不少,就是搞不清楚他是誰,儂是他的親屬,還是朋友?”
風衣男轉過身,沒有回答,轉而卻問:“這人的傷勢怎么樣?”
女護士頓時起了戒心,皺著眉頭問:“儂是誰呀,問這干什么?”
“我是巡捕房的包探。”風衣男拿出隨身攜帶的證件。
女護士查驗過后,卻是心頭一驚,忙問:“那他是犯人?”
風衣男笑了笑說:“他是我同事。”
“哦喲,這樣啊,嚇死我了,怪不得他身上有槍傷的哩,不會是因為昨天晚上閘北車站的事情搞的吧?”
“不好意思,我現在還不方便透露太多。”風衣男將證件重新揣進里懷,接著指了指病床,“還能救過來嗎?”
“醫生說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到底算不算幸運就很難講嘍!”
“為什么?”
女護士解釋道:“一顆子彈打在肩胛骨,一顆打在脊椎上,就因為打在了脊椎上,所以內臟沒有受傷,沒有造成內出血,所以才能救回來,不過以后很有可能會癱瘓,儂最好叫他的家人趕快過來看看吧。”
“他在滬上沒有親戚。”風衣男淡淡地說,“家里的老人恐怕會接受不了,還是再等等吧。”
“這樣啊,那倒也是。”
女護士雖然年輕,但在醫院里慣看了悲歡離合、人情冷暖,對這種事自然習以為常,有些病患是家里的頂梁柱,一人抱恙,全家病倒的情況也不鮮見。
風衣男接著又問:“他大概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這種事情,我可不敢亂講,阿拉今晚要安排他吃流食呢!”女護士提議道,“要不我帶儂去找醫生,讓他來跟儂講好不啦?”
風衣男搖了搖頭,隨即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小卡片。
“儂也曉得,阿拉的工作比較特殊,等他醒過來以后,儂就直接打電話到巡捕房找我就好了。”
說著,他忽地頓了頓,語氣隨之變得嚴肅起來:“儂曉得阿拉巡捕房是做什么的吧?好好表現,別大意了。”
女護士連忙點了點頭,怯生生地說:“儂放心,這邊都是我來照顧他的。”
“對了!”風衣男走到房門口時,忽地轉過身來,小聲提醒道,“在此期間,如果有什么人來探望過他,也要記得隨時通知我。”
女護士隨行相送,忙說:“好的,我曉得啦!”
風衣男點點頭,目光越過女護士的肩膀,又朝病床上的傷者看了兩眼,旋即轉身離開。
正當兩人在門口話別之際,溫廷閣背對著房門,側躺在病床上,緊閉的眼皮忽然輕輕轉動了一下,似有若無,幾不可察……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