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無論是駐軍衙署,還是租界公董局,顯然都不是最佳的刺殺地點。
最穩妥的辦法,自然是半路伏擊。
但兩人都用汽車出行,其間難免橫生變數,倒不如堵在家門口,趁著兩人下車的空檔,厲行動手。
更穩妥的辦法,便是在此之前,能夠盡可能地支走其他保鏢。
畢竟,趙國硯這趟趕過來,帶的人不算多,加上斧頭幫的幾個好手,也只有十幾號人。
不能再多了,再多,恐怕還沒等動手,就先打草驚蛇了。
然而,時間悄然流逝,張公館內卻始終沒有任何異樣。
門口的保鏢照舊來回巡視,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大約兩支煙的功夫,眾弟兄難免漸漸浮躁起來。
眾胡匪不禁低聲問道:“老趙,咱今晚到底還砸不砸了?”
幾個江家“響子”盡管沒有吭聲,眼里卻也有幾分迷茫。
趙國硯沉思半晌兒,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砸!”
他的語氣忽然堅定起來,并向眾人解釋道:“咱們已經見光了,如果今天晚上不動手,以后就更沒機會了,不論咋樣,今晚也得試一試!”
道理也很簡單。
江家的計劃,原本就是一環套一環,從新舞臺到廣和樓,從綁架到刺殺,從調走法捕房老柴,到吸引市民注意,先前準備這么多,為的就是先聲奪人,為眼下這次砸窯設下幌子。
今晚若不動手,等到明早消息傳開了,張、杜二人只會更加戒備。
到那時候,不僅再難有機會砸窯,還要時刻提防青幫的反撲。
趙國硯擔心眾人意志不夠堅定,當下便轉過頭,激了大伙兒一句。
“咋的,怕了?”
“怕?”
眾人冷哼、嗤笑、不屑。
從頭數過來,個個都是“吃蔥吃蒜不吃姜”的主,不問倒好,這一問,更是沒有怕的道理,唯恐遭旁人恥笑。
調兵山“老盒子”的胡匪拍了拍懷里的包裹,發出“嗒嗒”的脆響,冷哼道:“怕?我有這玩意兒,我怕啥呀?”
趙國硯點了點頭,隨即又將目光看向自家弟兄。
眾“響子”自然沒有絲毫退怯的想法。
“那好!”趙國硯低聲吩咐道,“老牛,你帶三個人過去準備吧!”
老牛應了一聲,隨即叫上三個小年輕,先行一步,朝弄堂深處退去。
幾人剛走沒多久,身后便又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趙國硯應聲回頭,原是充當“水香”的胡匪正急忙小跑過來報信兒。
“人回來了?”
“回來了!”
那“水香”急忙點了點頭,說:“是張小林的車,就他自己先回來了。”
趙國硯不禁皺起眉頭。
按照路途遠近而言,理應是身在法租界的杜鏞先回來才對。
無奈眼下沒有閑暇遲疑,只能隨機應變。
眾人聽了“水香”的消息,立馬紛紛掏出大鏡面兒,檢查子彈,撥開保險,動作十分麻利,個個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