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迸濺,落得滿桌滴滴點點。
只見那人用手捂住心頭,未等慘叫,便已側身跌倒,震得桌上杯盤叮鐺作響。
老莽見狀,頓時眉頭一緊,連忙垂手去摸腰間配槍。
未曾想,手到腰間,心卻一涼——槍呢?
來不及細想,轉而又歪下身形,去夠戳在椅子上的步槍,不料水連珠突然一斜,落在地上,如同扎根一般,硬生生竟拔不起來,低頭一看,卻是袁新法把槍身踩在了腳底下。
老莽渾身打了個寒顫,正要起身逃跑,卻感覺后脖頸好像被鐵鉗捏了一下,整個人又立馬被袁新法的大手生生按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
緊接著,就聽身后那十幾張圓桌噼啪作響,兵痞和匪幫早已斗成一團,方才那些所謂的廚子、伙計、沈家仆從也紛紛摻和進來。
慘叫聲恰如死水微瀾,層層滌蕩,再不得片刻安寧。
不少胡匪還沒等有所反應,便已命喪黃泉。
明明原本都是吃“橫把兒”的綹子,差距何以如此懸殊?
酒醉微醺是一方面,唱戲勾神是一方面,人頭乍驚也是一方面,可歸根結底,還是那四字真言:
驚彩尖風,屢試不爽!
不過,“討奉軍”畢竟“兵多將廣”。
眾弟兄見人頭,酒醒大半;逢殺心,又醒三分;待到雙方纏斗之際,已然大夢初醒,分別互有盤算。
有人忙于逃命,有人奮起反抗,唯獨末排涼棚里的胡匪整齊劃一,紛紛站起身來,遠遠退到一旁,垂手而立,如同僵尸一般,目光直勾勾的,似有幾分愧疚,但更像是兔死狐悲
??疼的到底還是自己。
饒是如此,“討奉軍”憑借人數優勢,還是漸漸穩住了陣腳,左拼右殺,也用刺刀攮死了不少廚子、兵痞。
慌亂中,二麻光著膀子,此刻恨不得把褲子也脫了,邊脫邊嚷:“別打別打,我是自己人,我有暗號!”
可惜倉皇之際,哪得兼顧之閑?
刀劍無情,頻頻從眼前掠過,嚇得二麻手提褲腰左躲右閃。
正亂著,忽有山風襲來,吹得檐下紅燈搖搖欲墜。
仔細辨了辨,又不是風,卻是西南方向有鐵馬奔騰!
驚抬頭,不等遠望,“閻王李”的馬隊便已殺到近前!
馬隊沖陣,所向無敵,足有兩百多號胡匪呈雁陣排開,沖進場中,殺了個天昏地暗;兜轉出來,又布下了天羅地網!
李正等人大開殺戒,管他降與不降,有一個算一個,刀頭飛血,全不留情!
“討奉軍”陣腳大亂,再也無心抵抗,只顧四散奔逃。
可人腿終究跑不過馬蹄,霎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