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那藝人還在喘,除了喘氣,便不再有任何動靜。
見此情形,樂班的琴師連忙跑上去,輕輕推了兩把,小聲催道:“哎,趕緊起來請賞啊!”
接連搖晃幾下,那藝人才坐起身子,整個人懵懵懂懂,如同大夢初醒,仿佛剛才唱戲的不是他,緩了足有半分鐘,終于漸漸找回神識,忙在臺上跪地磕頭,由其搭檔背了一套吉祥話,攤開雙手,等著受賞。
這時候才發現,原來那藝人的搭檔剛才不是累了,而是知道要發生什么,怕了,不敢再唱。
江連橫也沒難為他們,轉頭使了個眼色,示意老袁打賞。
袁新法從懷里掏出個錢袋子,一揚手,落到戲臺上,騰起一層灰,證明賞錢不少。
草臺班子連聲道謝,隨即退至后臺,不再打攪。
江連橫側過身子,一手搭著桌面,一手搭著椅背,呵呵笑道:“行了,莽哥,這回可以談談正事兒了。”
老莽閉眼搖頭,略帶些自嘲地說:“還有什么可談的,都已經這樣了,要殺要剮,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兒?”
這時,軍師野老道也跟著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我還以為……江老板是個說話算話的人呢!”
“哦?”江連橫挑眉問道,“軍師,我有哪句話食言了么?”
野老道深知大局已定,干脆敞開了話匣子,說:“我們的人都被你殺光了,你還好意思問我?”
“人又不是我殺的,我哪知道你們跟‘閻王李’還有仇啊?”
“江老板,別裝了,累不累呀?難不成,他們不是照你的安排,擺下的這桌鴻門宴?”
“軍師,你太高看江某了,我哪有那么大的勢力,讓所有人都給我賣命啊?”說著,江連橫忽然沖孫向陽招招手,“那個大眼珠子,說你呢,過來給我倒杯酒!”
孫向陽也是老油條,一聽這話,立馬嗆聲回懟道:“他媽的,你使喚誰呢,自己沒長手啊?”
江連橫便嘆了口氣,卻問:“軍師,你看看,這是我能使喚的人么?”
野老道愣了一下,眨眨眼,忽然覺得可笑:“江老板,你這樣有意思么,整這出給誰看呢?”
話音剛落,卻見孫向陽霍然起身,反手就是一嘴巴,抽得野老道口鼻竄血,連人帶椅,直接翻倒在地。
緊接著,又俯身將那老道拿起來,問:“軍師,你再說一遍,有意思么?”
“有意思,有意思!”
孫向陽“啪”的一聲,又是一嘴巴扇下去。
野老道捂著半邊臉,高聲叫屈道:“有意思還打?”
“砰——”
野老道剛說完,就聽嗆聲炸響,眉心多了一點黑,人還沒反應過來,便已撲地而死,命喪黃泉。
眨眼間,老莽就成了光桿兒司令。
“真他媽的吵!”李正把老莽的配槍重新放回桌上,歪頭點了支煙,沉聲問道,“老莽,咱倆的帳,也該算算了吧?”
老莽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野老道,心里忽然有點羨慕,便故意想要激怒江、李二人,說:“現在這種情況,還有算賬的必要么?鴻門設宴,臨
陣殺降,你們兩位要是不嫌丟人,我就認了。還有這位軍爺——”
他隔著桌子望向劉快腿,接著說:“我營里的弟兄,有不少都是‘滿天飛’的人,你就這么坑他們?”
“去你媽的,少跟老子來這套!你爹我現在是官兵,官兵懂么?我心里裝的只有老百姓,沒有什么江湖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