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就算想改,也不想想這諢號最先是從誰嘴里說出來的?
說話間,二麻也終于回過味來,知道自己這條命是趙國硯保下來的,于是連忙從桌底下鉆出來,好心詢問道:“哥,你手沒事兒吧?”
本以為,這高天厚土的救命之恩,換做是誰都得擺擺譜才對,不料趙國硯只是甩兩下手,看也不看二麻,卻道:“這事兒跟你沒關系!”
說完,扭頭就要往回走。
二麻心懷感念,情急起身,忙說:“誒,哥呀,恩公留步,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大哥,我知道個土方子,治刀傷,一治一個準,老好使了,我輕易不告訴別人。”
說著就要追上去,可剛要邁腿,卻又突然打了個激靈,于是又連忙調轉過來,先沖李正拜了三拜:
“多謝大當家的不殺之恩,多謝這位大哥幫忙說情,多謝多謝!”
李正垂下刀頭,輕輕晃了兩下,卻說:“把褲子提上!”
“慚愧,慚愧!”二麻急忙拽起褲腰,一刻也不想多待,草草道了幾聲別,便又接著去追趙國硯。
孫向陽在后頭打趣,高喊了一聲:“哎,那小子,你金條掉了!”
二麻應聲停下,雙股一夾,轉身摸了摸,又朝地上看了看,不見有東西掉出來,便知是孫向陽拿他尋開心,卻不敢有任何不滿,于是只顧撓頭,嘿嘿賠笑兩聲,旋即連忙見逢溜走。
孫向陽大笑兩聲,自然也沒再阻攔。
李正隨手丟下樸刀,緊接著就奔戲臺前方的正桌走去:“走了,去見見老莽!”
一聲令下,兩三百號胡匪立馬起身相隨,邊走邊喊:“臺上唱戲那個,死沒死呢?
再給哥幾個來兩段兒!”
話音剛落,就聽不遠處有人擊掌喝彩:“好,好,好!”
三聲叫好,在尸橫遍地的情境下,顯得格外刺耳。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田間地頭那方向,江連橫一邊含笑鼓掌,一邊不緊不慢地朝老莽走了過來。
“果然是高手在民間吶,真見能耐!”他看了看戲臺上癱倒的藝人,由衷贊嘆道,“我光在旁邊聽著,都快要喘不上氣兒了,何況是唱呢?”
眾人一聽,便都不吭聲了。
江連橫自顧自地回席落座,尸山血海,視若無睹,側過臉,卻問:“莽哥,你給我拿個主意:這出大戲,該不該賞?”
老莽面容鐵青,一雙三角眼,死死釘在江連橫臉上,一句話也沒說,更沒必要去說。
緊接著,李正從斜后方不請自來,一屁股坐在旁邊,若無其事地打量臺上的戲子。
江李二人,惡霸胡匪,一左一右,便把眼前這位“討奉軍”總司令夾在了中間。
老莽自知在劫難逃,索性不再掙扎,像個受氣的孩崽子一般,坐在那里等死。
“莽哥,給個話呀,到底該不該賞?”江連橫繼續追問,見對方不回應,便又笑道,“咋的,還跟我生氣了?好好好,老弟把槍還你還不行么?”
說著,就抬手“啪”的一聲,把老莽方才丟掉的配槍撂在了桌面上。
他到底是什么時候把槍“榮”走的,早已不得而知,眼下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敢把槍撂在桌面上,就不怕有人來搶。
老莽看了看自己的配槍,搖搖頭,嘆口氣,卻說:“大意失荊州,我早就應該想到的……算了,算了!”
“說的挺好,就是有點答非所問了!”江連橫笑道,“既然莽哥不發話,那老弟就自作主張了,唱戲那個,死沒死呢?”